日本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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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地理环境

夏晓虹

一九九五年八月十二日,自日归来后一年

上篇东游小记

窗外的风景

独在异乡为异客,最重要的欣赏对象莫过于"窗外的风景"。毕竟不能整天逛公园或参观博物馆,大部
分时间必须坐在书桌前。日本的房间朝阳台一面大都安着落地窗,大概是为了便于"借景"。倘若对面除了
水泥建筑一无所有,那该多扫兴!

到达"新家"已是半夜,不辨东西南北。第二天醒来,急忙拉开窗帘,观赏那一幅属于我的风景。真没
想到,眼前居然出现一片小树林!不是东京街头常见的侧身墙角的盆景式小松树,而是自然生长的柿子树
,大大小小不下二十株。在临近我家阳台的地方,还有一株枝叶茂盛的小枫树。家在四楼,树在坡上,坐
在窗口望去,刚好是小树林最富表情的上半身。东京市内地皮昂贵,除了专门设立的公园,难得有如此空
地。

转一大圈回来,终于弄清小树林的来历。我的新家背靠东京大学医学研究所,研究所的楼房四周都有
林木,尤以我所面对的西北角最为苍翠。周围是库房,人迹罕至,一条小路穿过柿子林。地下都是落叶,
穿行时必须拨开挡路的横枝,还得当心随时腾起的乌鸦。研究所有十几栋楼房,也有一座近乎荒芜的小庭
园,路边或大树下摆着若干发霉的木椅子。大概这里的研究人员工作太拚命,没有闲暇到室外来休息。敬
佩之余不免觉得有点可惜,这么好的风景不该被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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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窗外的风景
作者: 陈平原

于是,每当夕阳西下,便独自一人在园子里散步。深秋的太阳不晒人,偶尔也到园子里读书。只是空
地毕竟不大,一下飞鸟,一下汽车,再加行人匆匆的步伐,还有不时随风飘来的酒精味,在在都提醒你此
地不是读书处。当然也怨自己"定力"不足,否则该像曾国藩说的,"苟能发奋自立,则家塾可读书;即旷
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

刚到时柿子还是青的,不知不觉竟逐渐变红。这时乌鸦开始猖狂起来,越来越让我感觉不能容忍--可
又拿它没办法。光顾窗外柿子树的乌鸦们,大概住在离此地只有百米远的自然教育园,那里有大片的树林
,是各种鸟类的天堂。柿子青时乌鸦也来走动,好像挺规矩的;柿子红了,乌鸦可就不客气啦,光天化日
之下"大开杀戒",看得我都惊心动魄。十几只乌鸦直扑柿子林,专拣红柿子啄,叼住了就往回飞;过一会
又卷土重来。最气人的是,万一啄落了,乌鸦绝不下地拣,而是另攀新枝。红柿子再多,也经不起它们从
早啄到晚,从晚啄到早。好在乌鸦很有分寸,绝不啄食半生不熟者。每天早上起来,发现柿子红了一批,
到了下午,那些红点又都消失了。浑身漆黑的乌鸦叼着圆圆的红柿子从眼前掠过,这景象固然好看;只是
本想有一天绿叶落尽,剩下满树红果蔚为壮观,就因为乌鸦捣蛋,看来是没指望了。事后想想,也怪自己
自作多情。柿子本无主,乌鸦啄食干我何事?总不能以破坏我家风景治其罪!

东京上空飞翔的鸟,最多的莫过于鸽子和乌鸦。鸽子招人喜欢,公园里,广场上,随时可见游客在给
食。也许正因为养尊处优,不免"目中无人",不时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自以为是的"施舍者"感觉
没趣。乌鸦则讨人嫌,不但没人给食,连可能享用的剩余饭菜都被用网罩住。理由据说是因为乌鸦吃相不
大文雅,经常弄脏街道。照我观察,受宠的鸽子固然活得很好,被冷落的乌鸦照样叫得也挺欢,似乎没有
一点"心理不平衡"。

那天阳台上飞来一只鸽子,与我隔着玻璃对视。尊贵的鸽子居然光临寒舍,让我受宠若惊,大有"旧
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觉。那鸽子不知为何惊魂未定,我起身它便飞走,我落座它才回来
。总不能让客人干坐着,找了些饼干和切碎了的苹果放在阳台上。可惜鸽子不见了,大概仍对我不放心。
好吧,让你安心享用,我上东大读书去。晚上回来,阳台上果然空无一物。此后一个多星期,刚好每天出
门,早上"道别"时,都不忘在阳台上放置食物。照样是打开落地窗便惊飞,不过我相信那高傲的鸽子会回
来享用我为它准备的午餐。

天气渐冷,开始设想在阳台一侧的壁洞里为我的小客人建一个窝。星期天不出门,躲在窗帘后面,观
看客人如何用餐。没想到鸽子一去不回头,赶来聚餐的是两只乌鸦!难怪人说东京的乌鸦特聪明。

鸽子好几天不露面,不知是生病了,还是赌气。正挂念着,那旧相识翩然而至,而且还带了个新伙伴
,在阳台上闹得挺欢。这次再也不孝敬食物,免得人家嫌"俗气"。鸽子闹了一阵就走了,而且再也没回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当初它来见我,只因同是"独在异乡为异客";一旦找到女(男)友,必然弃我而去。
这么说来,鸟也讲义气。只可惜我不是公冶长,听不懂其临别赠言。

屈指算来,妻子也将来日团聚了。窗外的柿子林已经落叶,只剩下枝头几颗乌鸦无法下嘴的红柿在随
风摆动。现在最担心的是墙角的枫树,照时令早该红透了。若如是,妻子到时,那信中常提及的"窗外的
风景"便一无可观了。暗暗祈祷,希望这枫树顶住日紧的寒风。观红叶的热潮已经过去,东京街头的枫树
纷纷落叶,每天从学校回来,直为我窗外的枫树骄傲。

不知是"心诚则灵",还是地气的关系,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窗外的枫叶才开始变红。

明天妻子就要到了,不知她对这窗外的一树红霞有何感想。

东京的古寺

对于考古学家来说,东京没有"古寺"。东京的寺庙本来不少,可经历江户时代的三大火事,再加上本
世纪的关东大地震和美军大轰炸,难得一见百年以上的建筑。即便不计较多次的翻修与迁移,江户开府至
今不到四百年,东京的寺庙能"古"到哪里去(《浅草寺史略年表》溯源到七世纪中叶,可屡建屡烧,目前
的本堂是一九五八年落成的)?难怪许多到过京都、奈良的游客,对东京的寺庙不屑一顾。半个多世纪前
和哲郎记录游览奈良附近古寺印象的《古寺巡礼》,至今仍是不可多得的名著;淡交社正在印行的大型系
列图录《古寺巡礼》,也以京都、奈良两地为主。手中有一册角川书店编的《图录日本美术》,收录并简
介被定为国宝或重要文化财的雕刻、绘画、工艺、建筑,是我游览古寺或博物馆时必带的"指南";其中十
六世纪以前部分基本与东京无缘。

谈论考古和艺术,"时间"具有绝对的价值。一千多年前的佛像,不管多么粗糙,只要能流传至今,便
有惊心动魄的魅力。"文物"之所以显得"古雅",小半赖人力,大半靠天工。不必"嗜古之士",一般人都会
对此类能引发思古之幽情的"文物"感兴趣。在这一点上,东京是贫乏的--博物馆自然除外。对于曾经在长
安城根拣过秦砖汉瓦,或者在西域路上遭遇"秦时明月汉时关"的中国人来说,这种感觉尤其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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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东京的古寺
作者: 陈平原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不从"考古"而从"历史",不从"艺术"而从"人情"来品读,东京其实不乏值得一游
的"古寺"。叹息东京"古寺不古"者,大概忘了历史时间的相对性。倘若东京的古寺能帮助我进入历史,阅
读我所希望了解的江户文化,那又何必过分计较其年龄?今日的东京,到处是高楼大厦,想追寻江户时代
的面影,还真的只能借助这些不太古老的寺庙。"江户东京博物馆"固然让我动心,也给了我许多有关"江
户"的知识;可我更愿意在香烟缭绕的寺庙边,抚摸长满青苔的石碑,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真正感觉到"历史
"的存在。

当初不大满足于"博物馆文化",主要是考虑到其中凝聚了太多的专家的理性思考,一切都解释得清清
楚楚,限制了自家想像力的发挥。野外作业有惊险,有失败,也有意料不到的"发现"--在专家或许不算什
么,在我却可以陶醉好几天。精鹜八极,神游四海,尚友古人……一觉醒来,眼前依然是东京的高楼大厦
。既不感伤,也无惊喜,对自己笑一笑,上图书馆去也。

很快地我就明白这里的陷阱:东京的"野外"其实一点也不"野",我的作业对象并非"原初状态"。寺是
重建的,墓是重修的,碑也有不少是重刻的。除了地震和战争的破坏,还有重建时整理者有意无意的"歪
曲"。常会诧异江户人为何不讲礼节乱搁石碑,事后想想,可笑的其实不是整理者,而是我之"信以为
真"--呈现在我面前的并非"真正的历史"。明白了这一点,"古寺巡礼"时便有了双重的考据任务:既考古
人,也考今人对古人的理解。带上一册"江户古地图"(此类图书甚多),还有安藤广重的"名所江户百景"
,在东京街头散步,不时会有莫名其妙的叹息或微笑。

相对于观赏国宝级文物时的"焚香顶礼",摩挲路边饱经沧桑的石灯笼或者街角略为残缺的地藏菩萨,
心情轻松自由多了。没那么多谦恭,也没那么多虔诚,用一种通达而又略带感伤的眼光来看待古人和今人
,思维自然活跃些。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古今对话中,"艺术美"逐渐为"人情美"所取代。所谓"线条"、"
结构"、"韵律"等的思虑,实在抵挡不住佛家的"大慈悲"--起码在东京的寺庙里是如此。比如,位于目黑
的大圆寺里,有一尊很不起眼的道祖神像,在墙角的大树底下"乘凉"。此乃中国的行路神,在日本则专管
儿童和爱情,故刻成男女合体"勾肩搭背"的浮雕。我不知道这一对矮敦敦、胖乎乎、笑嘻嘻的小儿女组成
的道祖神是否真有法力,一瞬间竟把我"镇住了"。无暇借问作者是谁,也不想考据创作年代,只是隐隐约
约感觉到这充满稚气的神像里,蕴含着对世俗人生的热爱,以及周作人所再三赞叹的日本之"人情美"。

东京寺庙之所以让我流连忘返,很大程度正是这种充溢其间的"人情"。不管是大名鼎鼎的浅草寺、增
上寺,还是我居住的白金台附近的若干"无名"小寺,都是有信徒,有香火,有佛事,因而有生命的"活寺"
。我很看重这一点,这正是收藏丰富的博物馆所不具备的。参加过大大小小的佛事,也见识了真真假假的
信徒,自认对日本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大概是我逛寺庙的最大收获吧!

木屐

小时候不喜欢木屐,主要是嫌重,穿上无法快跑或者蹦跳,玩游戏时总吃亏。

上学了,按规定不能打赤脚,可抄近路需要跳水沟踩田埂,穿鞋实在不方便。把鞋带一结,挂在书包
上,光着脚丫子在泥地上跑,挺舒服的。偶尔也把鞋挂在脖子上,但那必须是新鞋才好看。到了学校门口
,擦擦脚,穿上鞋,一下子"文明"起来。

十五岁那年当了"知青",来到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小山村,终于体会到木屐的好处。村里的水沟
不大通畅,加上母猪率领小猪东游西荡(肉猪可圈而母猪必须放养),一到雨天街上猪屎和着稀泥,只有
穿着木屐才能安然无恙。村民一般早睡早起,夜里十点以后,周围静悄悄的。巷口传来木屐声,大半是朋
友找我聊天来了。石板路上深夜走木屐,清脆又悠扬。失眠时,数着远处夜行人的木屐声,也能渐渐沉入
梦乡。

久居城市,重做"文明人",只好告别木屐。挤公共汽车或骑自行车,木屐实在不方便;住楼房深夜踱
步,楼下肯定抗议。当然也有"从众"的压力,不敢过于"招摇"。已经隐去了的记忆,读黄遵宪和周作人关
于日本"下驮"的描述,才重新恢复过来。此次东渡,很想听听东京街头的木屐声。顺便理解黄、周二人之
争议。

黄遵宪《日本杂事诗》述及"声声响画廊边,罗袜凌波望欲仙"的木屐:

屐有如兀字者,两齿甚高,又有作反凹者。织蒲为苴,皆无墙有梁;梁作人字,以布绠或纫蒲系于头
。必两指间夹持用力,乃能行,故袜分两歧。

据黄氏考证,此乃中国古制,与其时尚流行于南方的木屐样式不同。周作人赞赏黄氏的观察,不过认
定日本木屐的"梁作人字","比广东用皮条络住脚背的还要好"。吾乡与黄氏家乡相邻,风俗相通,自是不
能同意周氏的意见。穿木屐到底是夹着还是套着方便,很大程度是习惯使然。周作人将其归结为中国女子
裹脚故脚指互叠不能衔梁,未免牵强。不同于黄遵宪的风俗介绍,周作人之《日本的衣食住》带有强烈的
感情色彩,很能体现其个人趣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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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木屐
作者: 陈平原

去年夏间我往东京去,特地到大震灾时没有毁坏的本乡去寄寓,晚上穿了和服木屐,曳杖,往帝国大
学前面一带去散步,看看旧书店和地摊,很是自在,若是穿着洋服就觉得拘束,特别是那么大热天。

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本乡东大附近旧书店仍在,可难得见到穿和服着木屐的读书人,
更不要说"曳杖"了。

偶然在校园里见到一位着木屐的学生,看他上身西装,下身牛仔裤,肩上的书包前后晃荡,再配以踉
跄的脚步,实在有点滑稽。那学生大概自觉很好玩,一路左右顾盼;我则从这颇具反讽意味的摹仿中,意
识到木屐的"死亡"。

那天雪后初晴,我从东大回家,忽闻前方有念佛声。转过街角,见三位僧人各持一面小鼓,匆匆赶路
。伴随着鼓声和念佛声的,便是那清脆的木屐声。大概出于苦行的考虑,天寒地冻仍不着袜。平日走路已
属"匆匆"的我,赶上着木屐的僧人也都不易。踩着鼓点,跟在僧人后面念佛,直到实在跟不上才想起应该
回家了。

于是,站在路边,目送渐渐远去的僧人,还有那木屐声……

"初诣"

刚刚忙过圣诞节,车厢里、车站外又贴满"初诣"的精美广告。明明是汉字,可就是不明白其意思。读
了说明,方才知道指的是新年的第一次参拜。"初"字好懂,"诣"字从颜师古注《汉书》到新版《辞海》,
都只作"至"解,最多有往候之意,而不曾引申为拜神祈福。虽说"初诣"乃日本人创造的词汇,但与中国人
之"烧头香"习俗大同小异。据说每年初一到初三,日本有一半以上的人参拜神社和佛寺。很想入乡随俗,
体验日本人的宗教热情,也为自己祈祈福。

听完新年音乐会,还不到凌晨一点。拿来音乐厅提供的附近有名神社和佛寺的地图,略为商量,选中
了日枝神社和增上寺,取其历史悠久且类型不同。

说是"附近",步行也得半个小时。好在路上并不寂寞,尽可跟着人潮流动。位于千代田区永田町的日
枝神社,江户时代以山王祭闻名天下,原有被指定为国宝的桃山建筑样式的华丽社殿,战争时烧毁了。现
在的神殿为钢筋水泥结构,想来无甚可观。神社建在百米高的山崖上,盘旋而上的石阶两边挂满红灯笼,
走近了方知是各种小吃摊。这景象十分亲切,一如吾乡之庙会。望着手持破魔矢、捧着达摩像来回涌动的
人群,听着四周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实在无心考察神社的建筑风格。

正殿前面排长队等着敲钟奉纳祷告神灵,一派庄严肃穆;旁边是着白衣的巫女在神乐的伴奏下起舞,
为送来破魔矢者行法事。我对神社的规矩不甚了然,不敢贸然参拜,只是默默欣赏。临时搭起的棚子里,
参拜者依次品尝屠苏酒,这我倒不妨参加。新正时节,饮屠苏以防病驱邪,这习俗大概起源于汉代,起码
《荆楚岁时记》中就有记载。王安石《元日》诗中提及的爆竹、春联和屠苏,在吾乡潮州只留下前两种;
没想到在东京补上了"春风送暖入屠苏"。屠苏酒以白术、桔梗、山椒、大黄等中药浸泡而成,或甜或苦可
以自己调节。神社的屠苏味道欠佳,远不如我后来在伊藤先生家所饮用的香醇。

饮过屠苏,自认百病俱除妖魔不入,雄纠纠来到平日不大敢光临的神签桌前,呈上一百日元,开始倾
听神灵的声音。真扫兴,我得到的是末吉,妻子得到的也是末吉,而且两张神签一模一样。大年初一,神
社和寺庙都没有凶签,末吉便是最没运气的了。唯一的安慰是,这下子夫妇总算真的"同命运"了。同行的
尾崎君也是末吉,不过签文比我们的略好些。西川君则得了个大吉,笑得合不拢嘴,真令人妒忌。回家查
查日本历书出版协会推荐的《平成六年神宫馆家庭历》,果然我今年有"前厄"。书上注明避地东方即可,
正好我旅居东京,不免暗自庆幸。谁知"在劫难逃",半月后便传来北京家中被小偷光顾的消息。让我大失
所望的不只是北京的小偷,也包括东京的神灵。当初见签文不好,我见寺就进见佛就拜,谁知一点效果也
没有。后经高人指点,我才恍然大悟:事关主权,东京的神灵不管北京的小偷。

从日枝神社转到港区芝公园的增上寺,已是凌晨两点。此寺创建于室町时代,江户时为德川家的菩提
寺,供有六代将军的灵庙。曾来此参观过被列为国家重要文化财的三门,反倒怠慢了大雄宝殿。这次以拜
佛为主,连庭园带大门全都忽略不计。可惜佛像太小,大殿中间又用绳子围起来,大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架
势。倒是让人奉纳的"钱箱"特别大,大约长十米,宽五米。尾崎君劝我别大惊小怪,说是还有比这更大的
。不知是夜深游人倦呢,还是日本人更喜欢神社,反正大雄宝殿里奉纳者不多。

听说历年初诣人数,以明治神宫为最多。看来还有"更上一层楼"的必要。回家好好睡一觉,下午再赶
一次热闹。

果然名不虚传,明治神宫里人山人海,远非日枝神社和增上寺可比。二十米宽的表参道挤满了人,如
此庞大的纵队竟一望不到头。路边巨大的电视显示屏播放着神宫里正举行的仪式,维持秩序的警察不时发
布"建议",参拜者慢慢向前挪动。真的是"别无选择",就这么一条参拜之路。古人礼佛需"焚香沐浴",今
人一切从简,删去繁文缛节的同时,也丢弃了必不可少的"虔诚"与"恭敬"。如今被迫排长队,正好借此"
修心养性",培养出一点参拜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