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一个药娘,在校被人欺负,长大选择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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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故事:一个药娘,在校被人欺负,长大选择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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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小芹服用了一年雌激素,药物在他身上的作用非常明显,细腻的面部轮廓,光滑白嫩的大腿,近乎女孩的声音,以及一头乌黑长发,从外表上已经很难判断他的性别。但是这距离他变成女人的梦想还很遥远。

小芹需要继续服用药物,直到达到手术条件,做最后的身体改造。每月数千的服药费用与高达40多万的变性手术成本,让很多像小芹一样的跨性别者不堪生活的重负。而即使变性成功,也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要完成社会角色的转变,面对新的社会压力。

服用激素类药物成为跨性别者的必经之路,处于性别转换期的他们,会被冠以非常男权社会的名字——药娘

而「药娘卖yin」的收入十分可观,根据行情,喊价在五百到六百一次。对于生活困窘、靠修脚为生的小芹来说,这样一份工作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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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7日,周六,住在周口店的小芹前往东四,参加「药娘之家」的线下分享会。

这种跨性别者的群全国各地都有,群组可以划出很多细分的领域,有以买药、服药为主题的「药理知识群」,也有为难以就业的药娘而准备的「求职群」,还有一种是「自杀群」——就是因为性别困扰想自杀的人,他们的理由大多是「活着这么累,这么惨,为什么不去死呢?」

「国际非政府组织亚洲促进会2014年」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在亚洲,跨性别者占成年人群体的0.3%,中国大陆的跨性别者约在400多万人。相比较性少数群体里的同性恋和双性恋,跨性别者的声音更加微弱,他们的生活更不为人知。

小芹强调自己参加的这个群和别的不一样,更加和谐、安全。其他群组则充满了戾气、对父母家人的抱怨、对社会的厌恶、对人生无望的感叹。很多心态比较阳光的预跨性别者进入群组寻找同类,但反而越来越消沉,对人生越来越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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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方正的四合院,正厅里整齐排放着折叠椅,有人站在板凳上调整投影仪,手上打出的光束落在白色墙面上,上面写着——「做自己,为爱发声」。当小芹踏进屋子,所有人的视线转向了他,小芹是这个群里的「老人」了,大家都认识他。

小芹出生在辽宁营口的一个双职工家庭,打有记忆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女生,直到小学六年级的一件事发生。

当时班里的男同学凑在一起用字典查「月经」这个词,他也过去凑热闹,字典里对月经的解释并没有让大家满意,一群人咋咋呼呼的。一个女同学看不过,就过去说:「月经就是我们的小妹妹流血了!」男生们被震住,害羞不知所措,只有小芹瞪着眼睛问:「那为什么我没有流血呢?」自那以后,小芹就有了男女有别的意识,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来和设想的不一样。

「这是性教育的问题。」分享会上的小芹拿着话筒发言,「我们长期生活在性别两元的观念里,非此即彼,其实性别是一个光谱,我们只是站在了不那么靠两边的位置。」

进入青春期的小芹,伴随着第二性征的发育,对自己身体的厌恶与日俱增。「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男的。」潜意识里,小芹认为把自己的行为习惯和社会角色带入女性视角,才是他最舒服的方式。

这种方式让小芹度过了艰难的青春期,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娘娘腔」,同学把他当成心理变态的怪物。高中住宿,没人愿意和他一个宿舍,他的床单被扯破,柜子被撬开,东西被扔在走廊里,身形娇小的小芹也会反击,但结果总是被打得头破血流。

在分享会上,小芹回忆自己遭受的歧视和暴力,有一次,同学扯住他的头发,往消防栓的玻璃门上撞,小芹则把他的手腕咬出神经损伤。因为这件事,小芹被学校劝退,退学后再也没有踏入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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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业在家时, 小芹加入了「药娘之家」,在这里,大家讨论如何服用雌激素与抗雄激素,以及购买的途径。

正规的用药方式,应该是去医院就诊,由医生确认存在性别认知障碍,开处方单,根据个人体质,遵医嘱服用药物。

但医院开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咨询与治疗,就算最终拿到激素药物,国产药的效果也不理想。高昂的成本让绝大多数跨性别者选择购买更具性价比的走私药。它们来自泰国和日本,据群里有经验的人说,泰国和日本的激素药效果比国内的好。

早年购物网站管制不严的时候,可以轻易搜索到激素药,现在则需要键入一些隐晦的关键词,诸如「好看妹子吃了就懂」之类,或者直接找微商购买。

小芹每个月的药费要1500块。服药带来的副作用非常显着——萎靡的性欲、郁郁寡欢的情绪,一把一把地掉头发,但他并不在意,「我只希望一觉醒来,已经是个女孩。」小芹说。

走私药有断货的时候,买不到药时,小芹会向群里存货多的姐妹购买,药片是这个圈子里的「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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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群里,小芹认识了一位名叫「可是」的前辈,也是营口人,现在在北京生活。她已经完成了变性手术,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可是」前辈的故事与小芹惊人的相似——霸凌自己的同学,全世界的不理解,为了凑齐手术费拼命地赚钱。

「可是」前辈告诉小芹,「咱们这种人,要想活得体面是不可能的,全世界都是敌人,但可以活得相对体面点,前提是去北京。」

「北京更包容,在北京生活,也比在老家挣得多。」当晚,小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前辈的这句话。

去北京的决定让小芹父母震怒,「你这是变态!你以后会很痛苦的。」激烈的争吵后,他离家出走,带着几千元压岁钱,只身一人来到北京,在房山一个足疗店里干修脚工,包吃住,工资三千。

他在大兴的一个东北菜馆子见到了「可是」前辈。除了声线有点粗,从外形来看,「可是」完全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她已经找到了伴侣,是一个货车司机。在圈子里,她是成功「上岸」的榜样——顺利完成了变性和整容手术,换了身份证,有自己的小家庭,干着一份正常的工作(美甲师)。

小芹向「可是」诉说自己的窘境,靠干修脚工那点工资,供吃药都勉强,什么时候才能存够去泰国做手术的钱啊?「可是」给他指了一条赚快钱的路,也是她的老本行——卖yin。

「一旦做完变性手术,你就和普通女孩没啥区别了,那你做小姐就没什么行情。正是你现在吃药的这个阶段——不像男的,但也不算女的。正中某些人的口味,他们很愿意花钱,尝个新鲜。」「可是」说道。

显然,这个圈子里相当一部分跨性别者是靠性交易凑齐了自己的手术钱。

「你要是愿意干,我介绍客人给你。」「可是」审视了一番小芹的脸蛋,说。

路就摆在眼前,小芹踌躇起来。

他在网络上看药娘主题的帖子,其中有句话一辈子也忘不了——「在中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又见得光的变性人,也就只有金星了吧!」

自己能活成第二个金星吗?他想也不敢想。他现在想的是,除了卖身,还有没有第二条路能顺利凑够他的手术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