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天恩的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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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将我的长处与短处都发挥到了极致.它在提高我对而今买得起的大量感恩节食品的鉴赏能力的同时,也养成了我为同浪费作斗争而舔净盘子、掠光剩饭剩菜的狂热倾向。

看样了,我在餐桌上的举动已经使人惊讶得竖起了眉毛。一位时常和我一起吃饭的朋友曾经说,我的盘子让她联想到舔得干干净净的狗食盆。有一回用自助餐时,另外一位朋友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小声说:“要知道,在自助餐厅,他们期望顾客盘子里至少会有点面包屑。你不想让收盘子的侍者失业,是吧?”

然而在感恩节一到——诱使我们大吃大喝的同时促使们们对上帝的恩典进行清点的节日——我会变得更加无情,好似一台开到最高速度的食品加工机。

过去几年里,感恩节宴请开始逐渐减少,我认真思量了自己吃干净盘子的冲动。这勾起了我对自己 在菲律宾度过的童年的回忆。我在那儿长大成人,靠的是一顿又一顿的残羹剩菜和像酱油拌饭或番茄汤煮老鸡蛋那类令人绝望的饭食。

尽管吃的是那种粗茶淡饭,但我们家总是尽量弄得好像大家分享的是最后的晚餐。不过,我和我的一个兄弟、两个妹妹有时还是忍不住要对我们吃的东西怒目而视,似乎在说:“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上礼拜的煮土豆,乔装改扮捣成了糊。”或者,“你是昨天的鱼,剔掉了骨头、撕成了小片,使人认不出来。”

这时个,我的母亲,一个公立学校的教师,总是在做餐前感恩祷告:“主啊,感谢您帮助我们又度过了顿顿不缺的一天。我们为我们餐桌上现在摆着的、有些人享用不到的饭菜而表示感激。我们合格证,为感谢您的恩典,我们要吃到一粒米都不剩......”

我的父亲,一个建筑工人,也有办法使我们感到自己不是那么贫穷。每3个月他都会为全家人安排去外面饭店吃一次饭。他会点双人份的一整套牛排晚餐,并且添些孩子用的盘碟等器皿。

吃的一到,妈妈就挽起袖子干开了:按人头把牛排均匀地切成薄片,把其他吃的东西也全部按人头均匀分好——从汤到米饭和配菜。

爸爸解释说,去外面饭店吃饭的用意是让我们尝一尝美味佳肴,这样当学校里其他孩子谈论吃掉排的时候,我们也能参与谈论。

我们全都盼望着去外面饭店,我还希望能一直吃下去。那牛排的香气和美味会在我脑海里停留好几个星期。我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接受了对食物要细细品味的观念。

作为一个想要延长在高级饭店体验品尝牛排的孩子,我养成了把那顿饭里面自己最喜欢吃的部分都放在最后享用的习惯。这样做,那独特的味道便在我嘴里一直留到临睡前刷牙把食物残渣刷净的时候。这种习惯几乎总是使我饭后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盘子。

好多年以后,我踏上了美国的土地.那是10月份的一天, 在我到达新泽西州后不久, 一个美国出生的远亲带我去果园拾苹果。第一次看到成百上千红红绿绿的大苹果铺了果园一地, 我落泪了。

在美国, 你在果园里拾苹果, 哪怕拾得再多,只要拿得动,可以说是不用付什么钱的,而以前在菲律宾——我是在那里长大的,苹果可是稀罕物,价钱很贵。它们非常稀罕,实际上,我的父母只在12月份的进出口商店里才看到有卖的。它们很贵,我的父母只买得起两个小苹果,供全家人在圣诞夜分享。

在驱车回我远房亲戚家的路上,我摊开手脚,躺在他铺在小卡车后部的一层苹果上面。我觉得,每次我咬一口爽脆多汁的红金香苹果,秋天夜空中的星星就向我闪烁一下。我没法“吃干净”车上这一层苹果。破天荒第一次,我拥有这么多远远超过我的胃口的食品。

打那时候起,我在感恩节餐前谢恩祷告时就一直用母亲的那段祷告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