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关于自我的沉思,无我就是对死亡的顺应和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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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人说,拥有生命的代价,就是要忍受生命的局限性。生命的开始是一个巨大的偶然,但生命的最终结束,却完全是不由分说的必然。不管死亡之后是否有另外一个世界,但若我们不再有联系,那就意味着死亡是永恒的隔离。这样的隔离,足以让我们珍惜今生。

死亡是关于自我的沉思,无我就是对死亡的顺应和接纳

死亡,有人体验过吗?

死亡本是“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于是探讨死亡体验就成为人类生命研究中最奥秘、最困难的课题之一。

美国著名哲学博士兼医学博士调查了150名“死”而复生的病人后将研究成果写入本书。他从大量的案例中归纳出十余种濒死体验,并用实例进行描述。作为一家之言,本书向死亡这一科学的神秘王国进行了可贵的探索,它不仅对医学具有现实意义,而且对人们的生活哲学、死亡态度也将产生影响。因而本书出版后即畅销世界,从1975年至今其重版数已达50次之多。

尽管濒临死亡的情况各不相同,具有这类体验者的类型也大有差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在对这些体验本身的叙述中,有一种惊人的相似之处——难以名状。我们对语言的一般理解,有赖于具有共同体验的广大集体的存在,而我们几乎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这一集体。那些濒死者所体验的事情,恰在我们共同享有的体验之外,因此不难发现,在他们要表述自己的体验时,便会有某些语言上的困难,事实上,情况正是这样。有过这类体验的人一致认为,他们的体验是不可言喻的,也就是说是“难以形容的”。

绝大部分人都明白的一个常识,把自己同自己的躯体等同起来。他们经历濒死体验之前,同一般的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一个濒死者在急速穿过黑暗的通道时,他可能会发现,自己是在体外的某一处观看自己的躯体,好像他是个“旁观者”或是“屋里的第三个人”,或是“在一出戏”或“一场电影中的前台”观看人物和剧情的发展。我们来看一些叙述的片段,它们都描绘了这类不可思议的、脱离身躯的体验。

我17岁那年,和哥哥在一家游乐场工作。一天下午,我们去游泳。不知有谁说了:“我们游过湖去吧。”以前好多次横渡过这个湖泊,但这回不知怎么的,我几乎是在湖的中央沉了下去。突然间,我觉得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脱离了别人,独自一人在空间。虽然我停稳在同一个平面,但我看见自己在水中的躯体是在三四英尺以外,浮上沉下挣扎着。我从后边、从稍微靠右的地方看着自己的躯体。我有一种缥缈自在的感觉,那几乎是难以形容的。我感到自己轻如一根羽毛。

对这种奇异状态的情绪后应是不大一样的。多数人报告说,最初,他们有一种强烈欲望,想回到自己的躯体里面去,但是他们对于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则毫无所知。

濒死者往往首先是因为看到自身的种种局限才意识到精神体的存在。在他们脱离自己的躯体时,尽管他们极力想告诉别人他们所处的困境,但是看来没有人听见。下面一位妇女讲述的体验片断,就很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她在呼吸停止时,立即被送到急诊室进行抢救。

“我看见他们在对我抢救,这真奇怪。我处的位置不很高;我好像就在一个支座上,但并不比他们高多少,不过就是在上方俯视他们。我想跟他们说话,但是没人听得见我,没人愿意听我说。”

复杂之处在于,除了周围的人们听不见他的声音以外,不久,这个精神体中的人便发现别的人甚至都看不见他。不仅如此,还常常有报告说,他们的精神体是没有重量的。像上面的举例显示的,大多数人是在他们发现自己飘浮到屋顶的天花板上、飘浮在空中时,才注意到这一点的。

正像在精神状态下的行动不受阻碍一样,有人回忆说,思维也同样如此。我曾经一再听人说起,一旦他们对新的环境熟悉了以后,经历这一体验的人,其思维比原来进行得更清晰,更迅速。

死亡真的可以体验吗?

我一直认为死亡是无法体验的,无论是那些拿着照片躺在棺材里体验死亡的大学生们,还是在大桥边上纵身一跃去体验刺激的蹦极者,他们并没有接近真正的死亡,可以说,他们离死亡还很远很远。的确有人死去,但没人从死的那头走回来,也没有人从死的那头传递给我们相关的信息。所以活着的我们,只能通过各种揣测和思考,去认识死亡。死亡哲学、超验学科以及宗教,都充斥着各种人类历史上对死亡的思考。

死了以后,我们的生命特征就消失了,机体停留在这个世间,不再有任何意识。意识去哪里了?也许是去了未知的世界里,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但我们无法感觉到,它不能被我们有限的手段所测得。

死了以后,有灵魂吗?

“我们有两套分离的认知系统,一个处理物质物体,一个处理社会客体。”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鲍尔·布鲁姆(Paul Bloom)认为,这种二元论为我们的超自然信仰提供了基础。我们可以想象没有心灵的物体,例如桌椅,杯子等寻常万物,也可以想象心灵独立于身体之外存在,这就是灵魂。即使肉体已经死亡,灵魂仍可以继续存在,我们便有了来世的观念。

我们常常会从一些随机的自然现象中寻找因果关系,看成是上天的某种启迪。我们总觉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从没想过,这也许只是随机的结果。这种将事情知觉为有联系,有目的的思维倾向,无疑是我们形成灵魂、神灵等信念的有力动力。如果我们相信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有目的和意图,如果我们认为万物之间皆有联系,那么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背后,就会推导出有一些全知全能、无所不在的力量在主导、设计这一切。这样,一位“上帝”就诞生了。

死亡焦虑与灵魂不灭之说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自己会死去的生物,人类需要相应的解决之道。到目前为止,人类个体有3种方式面对或者处理死亡带来的焦虑:

第一种方式,相信自己是特殊的,如果听到别人死亡的消息,那只是别人的事情,我可以悲伤,但我绝对不会像他人一样死亡,我现在清楚地活着,就是明证。

第二种方式,就是相信死后有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那是灵魂不灭的信仰。害怕死亡的人,需要一个信仰,一方面可以信仰灵魂不灭,一方面可以与神攀上某些关系。几乎所有宗教,都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众生。

最后一个应对死亡的方式,那就是所谓身后留名。可以极大地激活生命的力量,并且使人保持恰当的节制,不会做过于危害子孙后代的事情。

心理学家认为,来世、灵魂这些信念,就是人类内心的一套隐藏防护机制,帮助我们应对来自死亡的焦虑。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灵魂,如果人死后仍然能以鬼的形式存在,这种设定对于我们这些渺小、脆弱、碌碌无为又茕茕独立的人类来说,将是多么大的慰藉!

一个没有鬼神传说的社会是一个心灵空虚的社会,因为人们的灵魂无处安放,理想无从期盼而公义无从救济。

死亡是关于自我的沉思,无我就是对死亡的顺应和接纳

人为什么总是会去体验一些挑战极限的东西?比如登山,各种极限运动,蹦极和刺激。通过这些行为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勇敢吗?其实不然。人可以通过高峰体验获得对自我与存在的同一性认知,认识到自己就是存在之一部分,和一瞬间。这是一种超验的心理学,要求我们放弃平日里的自我偏执,自以为是。

从佛学的唯识学来看,一切情来源于我执。唯识里关于七识的四烦恼,我见、我爱、我慢、我痴。我见是对“我”的一种执着,会把一切问题先做分别的一种功能(习惯)。而里面似乎就有一种操纵的感觉,自恋对此的表达是一种胜任感。这让人就有了一种意识中的完美幻想,我们的行为只是让这个成为现实的一种努力。所以许多时候我们会偏执,会追求完美。

有情众生,那就是因为有我执。情绪的产生从“受”而来,而受是我执,顺我则乐合,逆我则厌离。造成这种苦的原因是因为人不是直接觉察生理的刺激,而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和背景,对纯粹的生理刺激,赋予了认识,形成了自我的感受,进一步,由感受发展为情绪,再用思维方式对情绪进行意识化或者潜意识化。我们看到,在这个刺激——感觉——情绪——思维认知的过程中,真正的痛苦几乎都不是由于外界产生,而是人类赋予意义的产物。

我执是对生命的不尊重,生命现象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并不是意识完全控制的。人的理性有限,人不可太过妄自尊大,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乃至人定胜天。想要在人世间建立一个完美无缺的天堂,往往却铸就了人间炼狱。

超验的观点意味着一种对整个生活形式的改变,它完全超出了迄今为止的所生活经验,因此,超验的观点由于其绝对的陌生性而必定难以被人了解。其实,对死亡的思考,无非是要人打消自我与世界的僵死阻隔,认识到存在的永不停息的变化生灭与运动,万物无住,万有常住。

死亡到底是什么?对死亡的迷思来自我们对自身的迷思,人是从哪里来的?对死亡的思考无疑是对生命的思考,问死亡是什么,就如同在问,生命意味什么?幸运的是,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中总会接触到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