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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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蜂镇庞阁村委杨湾村位于市区西南方向30多里处,再往南里把地深就是有名的天然氧吧金顶山AAAA风景区。杨湾村头枕金顶,怀拥沃野,脚下公路呈丁字型伸向周边城镇,说它是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一点儿也不为过。

杨湾村二、三百口子人家,双喜家就住在村中路边,两处宅子占地6.4亩,坐金顶山出入口公路两侧,双喜在村里也算响当当的大户。

双喜为人热心,正直,大方,无私,村里威信极高。双喜好朋好友,豪爽大气好排场远近闻名。双喜脑爪子活泛,路子广办法多,村里村外逢山开路,遇河搭桥,很少办不成的事儿,难有过不去的坎儿。天地人和拥者众,双喜当仁不让当上了村里的头,并且一干将近十年,一个杨湾村让双喜玩转的风生水起,水涨船高。

八十年代初,村里有点经济头脑的能人或开垦荒山植树造林,或承包果园发家致富,还有一部分人出外打工挣些活泛钱。双喜哪儿也没去,而是利用杨湾村地理资源,瞅准了买回种山羊搞起了畜牧养殖。20多年来羊儿满山跑,小曲儿满山飘成了杨湾村一景。连吃带喝带送带卖,靠气的双喜,不仅日子过得滋润,而且还侪身村里优渥行列,可谓名利双收。

正晌午头,阳光慵懒地温暖着整个杨湾村,庄户人家的炊烟随风轻扬像舞动的缎带,空气中潜散着山村农家饭菜特有的香韵。这段时间村里杂七杂八事儿稠,双喜忙得像停不下来蛇螺,累且心焦,午饭胡乱扒拉几口后便想赖床神瞌。花儿刷锅挠灶收拾停当后乜了他一眼:

“你先别睡,我后脊梁不舒服,你给我擓擓痒。”

双喜哼唧一声脸都没扭,只把手摆的像搪墙的泥抹子。

花儿见状又气又恼,生拉硬拽的把他扇呼起来:

“咋?你这会儿蔫了?精神头哪儿去了?!

双喜不知她哪儿冒出的邪火,诧异地看着她发标。

“看啥,有啥好看的,没你那些女戏子鲜亮吧,看见女戏子你咋就恁欢势呢?”

双喜这才悟出些道道,怪不得花儿这几天老是翻看他手机,说话阴一出洋一调的,原来船弯在这儿。

“你神经病吧大中午头的不让睡觉,哪有娘们家像你这样不省事理的。”

双喜不吃辣椒心不发烧,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花儿。

花儿可不干了,一肚子的委屈随着高音向双喜宣泄:

“我就不省事儿咋啦?我就神经病咋啦??有本事找你那唱戏的骚逼去白???我还懒得侍候你了呢!!!”接着是一阵锅碗瓢盆的爆响。

双喜气得火冒三丈,恨么带把烧饼直接扇花儿脸上。但花儿也不是软柿子,惹毛了那响动还不把房顶掀翻呀!双喜忍了几忍没有发泄,最后尥蹶子走人赶着群羊上山了。

花儿与戏子结怨的事儿还得往半月头里说。

这天双喜与几个乡党在一起喝闲酒,晕晕乎乎中有人摇头晃脑唱起了《空城计》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唱段,引得一片叫好,众人话题自然曰白到唱戏的事儿上。

这个撺掇着说:

“双喜哥,你与市豫剧团头儿老张关系铁,请他们剧团来咱村唱几出戏白!”

那个接着拱叽:

“是呀,咱村条件现在条件好了,不差那俩钱,成不成双喜哥一句话!”

更有人直接给双喜颠起了轿子:

“凭咱双喜哥那面子,指不定人家还不要钱呢,是吧双喜哥!”

双喜酒正喝到兴头上,加上本身又好排场,胸脯子一拍道:

“没问题,这事包哥身上了!”

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农村请剧团唱大戏可不是件小事,吃喝拉撒睡,行动坐卧走样样都得铺摆到位,哪个环节出点岔子,你这好事就得打水漂。双喜酒醒后才知道自己被推上了老虎背,骑虎难下。但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匹马也追不上,硬撑也得把这事办齐活了。双喜的热忱感动了张团长,加上经济效益作祟和特殊的关系,张团长给足了双喜面子:搭台唱戏5天,酬金1万元;吃住行杂七麻八由始作恿者轮流分摊,双喜总掌;1万元酬金由双喜撺掇金顶山农家小院的老戏迷仪老板支付。

乡下人喜看稀罕爱凑热闹,唱大戏犹如逢集赶市。锣鼓家伙一响,生旦净末登场,舞台置景炫幻,唱念做打高亢,赶场不舍昼夜,台下如醉如狂。杨湾村周边四方涌动,人声鼎沸,连空气中的风都带有戏味……。

双喜家平时就热闹,这几天更像是炸了锅。因与张团长关系不一般,戏班子演员歇脚时顺带都朝他那儿去,这可偷乐了几个轮流管饭的主,得了便宜卖乖不说,说是帮忙杀鸡宰羊,连带陪吃陪喝陪喷嗑,端的是一锅烩了。

双喜只顾着排场了,可苦了妻子花儿。每天眼瞅着银子哗哗的外泻揪心不说,还得早起晚睡一拨拨的侍候这帮戏子吃喝,一、二十口人搁谁身上也夠喝一壶的。苦点累点倒也罢了,因为花儿也喜欢丈夫在村里人前出人头地,累和苦被满足感抚慰了。让花儿受不了的是丈夫酒状态下的那副德行。你说你给张团长一帮老爷儿们咋撕拽闹腾也就算,偏偏还去向娘们家索要电话,当着自己的面给俩女戏子哥哥长妹妹短的套近乎,贱白?作白??熊男人真是欠收拾!!!花儿腻歪的想哕,恨的牙跟痒痒,心肝肺脾肾一身的不舒服。

俗语讲: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连续五天的大戏锣鼓喧天,余音缭绕,热闹非凡。耳熟能详的戏段也让乡民们过足了戏瘾,品头论足间余味无穷。曲终人散的当晚,双喜作为主办人兴极极地上台与演员合影留念。只见他内穿杂色圆领衫,外裹枯憷米色西服小翻领,脚踹沾满泥巴的黑皮鞋,与紧挨他左右的清秀、端庄、秀丽、大方的褶子青衣,妩媚、妍丽、娇憨、奔放的红衣花旦,红面白须的髯口老生和涂着各色油彩扮相的花脸站在一起,有点四不像,却透极了喜感,引得台下阵阵叫好。双喜感觉像踩着祥云,他胸脯子挺的老高,嘴角横么咧到耳根子。花儿却站在台下不起眼儿处添堵,嘴撅得能挂个油壶。

双喜放羊回到家时天已擦黑,心里气儿也消了大半。院里没亮灯,堂屋门半掩着,灶伙房也没响动,双喜知道花儿一准儿还躲在在床上怄气呢,连忙紧三赶四的把羊赶进羊圈锁好栅栏,然后一脸谄媚的跑到花儿跟前,嬉皮笑脸地点戳着花儿:

“快起来烧饭呀,我都快饿死了!”

“滚滚滚!饿死你个老鳖孙,有本事别回家,找你那戏子妹妹侍候你个老骚胡子,多意得呀!”

“看你想那儿去了,那不都是面子活吗,都一把年龄了,还能咋地?陈坛老醋!”

"我就老陈醋咋啦?不咋地你把她俩电话删了,以后有事儿没事儿的少套近乎,闲扯淡!”

“你……?”

“我咋啦,你要不删,以后就别再进咱家门!”花儿说着又来了气,拽着双喜就往门外Weng(三声)。”

“删删删,现在就删行了吧?真服了你这邪门儿婆娘!”双喜哪经得起花儿这番牙磨,再说传将出去丢的是自己的脸,随带着就坡下驴,这事儿算平和了。花儿别看表面闹腾的欢,丈夫平时啥俅样她心里明镜似的。都说男人见了漂亮女人腿都弱,没一个好东西!你今天若不治治他,给他留下卡扣,赶明儿个指不定给你翻出个天来。看着丈夫服软,花儿便见好就收了。

天上下雨地下流,俩口子吵架不记仇。夫妻之间不睦多是因捕风捉影,相互猜忌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真要出问题,反倒心存介蒂不吵不闹,那份清寂才令人不寒而栗呢。

双喜昨夜与朋友饮酒怼的太猛,啥时撂床上的他自己都不清楚,烂泥似的滩在床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喊渴……,害的花儿给他又擦又洗又灌凉白开,紧着捯饬快到天亮才算消停。

清晨大雾罩着乡村,鸡不鸣狗不吠的恍惚了时光。花儿下意识的推搡了一把身旁鼾声酣畅的双喜,见他憋气不吭气恼的一把掀开了被盖窝:

“起来,今早你做饭!”

双喜冻的一机灵醒了,梗着脖子问:“凭啥?”

花儿嗔道:"你说凭啥,凭你昨晚喝恁多猫尿,凭我侍候了你一夜。"说完翻身给他了个屁股,并将被子全卷在自己身上。

双喜气得直翻白眼,光着的身体像是刚褪过毛的猪,哆嗦着嗫嚅道:

“咋了,你不该侍候我,谁让你是俺婆娘呢!”

“咦,看把你精贵的,你侍候我一次也中啊!”花儿不愠不火的呛呛着他,更用被子蒙着头,论堆了。

双喜自知理亏,想发作又中气不足,不甘心中又发招说:“要不哩咱俩伸手指头,谁输谁起来做早饭!”

花儿闻听一下来了精神,“比就比,你以为我怕你呀!”一骨碌爬起来与双喜拚起了大压小,双喜不敌招,花儿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办了,双喜只好悻悻就范。

双喜始终纳闷:这娘们真鬼精,大压小我就是赢不了她!

莽汉娇妻,要要好大让小,于情于理冥冥自有天罩。再说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双喜还真别呲牙,这女人专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