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故事:草原上的兔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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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地方的草原兔,最近总是很明显地反复增减着。过去,草原兔在鸟兽和寒热病等的威胁下,维持着相当平稳的数量,但是当垦荒的农民到这里定居以后,这地方就发生了种种变化。

人们带来了狗和枪,使得郊狼、狐狸、狼、獾、鹰等危害草原兔的动物减少了,于是两三年间,草原兔的数量增加了很多。但由于最近流行一种疾病,使草原兔一下子死了不少,只有身体特别强健的兔子才得以生存,所以有一段时间,人们几乎看不到草原兔的踪影。

草原兔到底躲在什么地方呢?其实村庄附近,到处都可见到的围着刺桑的墙,就是草原兔躲避敌人的地方。聪明的兔子被狗或郊狼追赶的时候,马上就会钻进墙下的小洞口,当敌人还在找大洞钻的时候,它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草原兔的数量又开始增加了。它们喜爱的地方不再是大牧场的广大草原,而是农场上有着刺桑墙的地方。

它们迅速地在纽丘任火车站附近形成了一个群落。在这个方圆一公里半的地方,住着很多血统优良的草原兔。其中有一只小雌兔,当它灰色的身子躲在灰色的草丛中时,人们只能看到它明亮的双眼,所以大家都称它“明眸”。明眸跑得很快,而且是利用刺桑墙躲闪郊狼的能手。

它在还未开拓的天然草原的一处做了一个窝,并且在那里生育小兔子。那些小兔子中,有一只长得跟妈妈一模一样——银灰色的毛皮和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另外一只不但继承了妈妈所有的优点,也继承了这地方新种草原兔的优良血统,它在后来的一次被狗追逐的比赛中,灵敏、机智地顺利脱逃了,因此得了一个封号“小军马”。

小军马不论是颜色或力气,都是第一流的。

动物身上的颜色有保护作用,依性质不同,大抵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和栖息地的颜色类似,它可以混淆敌人的视觉,使敌人不容易发现它们。

另一种是特别艳丽、显眼的颜色,使其他动物望而生畏。草原兔是兼具这两种颜色的动物。它的耳朵、头、背部,都是淡灰色的,所以当它躲在灰色的草丛中,或是蹲在地面上时,如果不走近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万一被发现了,它会马上逃走。这时候就像脱掉外套似的,灰色不见了,耳朵变成纯白色,前端的毛呈黑色,尾巴的毛也变成了黑白夹杂的斑纹。一瞬间变成如此显眼的黑白对比,往往把追踪者搅得糊里糊涂的。

草原兔的毛色变化为什么那么神速呢?原来它的耳朵和背部的毛表面是灰色的,里面却掺有黑白两色。蹲下去的时候,全身的毛服服帖帖,只看见灰灰的一片;当它跳起来的时候,毛全都竖立起来,里面黑白相间的颜色就露了出来。

灰灰的颜色好像在对人说:“我只是不起眼的土块,别注意我。”而黑白分明的色彩,却仿佛在骄傲地宣告:“我是机灵的草原兔啊!"

草原兔生性懦弱,逃跑时为什么还要明目张胆地显现在敌人的面前呢?道理是这样子的:假使威胁草原兔的动物是自己的伙伴,那就不必害怕了,因为它身上的警戒色可以让伙伴们立刻停止攻击。

假使威胁草原兔的动物是郊狼、狐狸或狗的时候,只要它们发现对方是草原兔,就没有兴趣再追下去了。

“啊!草原兔!这家伙跑起来快得很,追也是白费力气,算了吧!”它们总这么告诉自己。

就这样,草原兔很快就解除了危急状况。

黑、白相间的斑纹是草原兔的制服,也是它们的骑士装。年老力衰的草原兔身上的斑纹显得模糊、黯淡;身强体壮的草原兔,体格不但高大,而且黑白斑纹也很鲜明。

那么,这只小军马的毛色又如何呢?它平时毛色灰得如同泥块,但在逃避狐狸或黄色郊狼的追赶时,又会显示出黑得像木炭、白得像冰雪一般的鲜明斑纹。

小军马轻快地跳跃着,黑白斑纹的身影迅速逃离追踪者的视线,没一会儿工夫,矫健的身子已变成小小的一个白点,像蓟的绒毛一般,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那边。  农家饲养的狗,都知道颜色模糊的灰兔子比较容易追捕到,想要抓一只黑、白斑纹鲜明的兔子,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小军马和其他的野生动物一样,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很少在其他的地方盘桓。它的势力范围是从村里的中心点,向东扩展至直径五公里以内的地区。

它在自己的“领土"上建造了很多休息站。当地人称这些休息站为“藏窟”或是“睡房”。这些“藏窟"都筑在繁茂的树林里或是草丛中,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简陋而微凹的土洼。

藏窟里有避暑用的、朝北的稍浅土洼,也.有适合寒冷季节居住的向南凹地。万一碰到下雨天,还有一个上面盖着草、朝西的土洼可以避雨。

小军马看天气的冷暖晴雨,选择其中最适合的一个度过漫长的白天,到了晚上,就和伙伴们一起出去找食物吃。月光明亮的夜晚,它们好像小狗一样,蹦蹦跳跳一直玩到天亮,才小心翼翼地回到藏窟,舒舒服服睡上一觉。2

纽丘任是位于美国西部的古老城市。某年冬末,有一个旅客来到这个地方。两天后,他到草原上溜达。这时候的草原仍然披盖着白雪。

积雪上印着很多狗的脚印,其中还夹杂着草原兔的脚印。

旅客问过路的人:“这乡镇附近是不是有兔子呢?"

“不,应该是没有。我从来没见过。"

旅客又问了面粉工厂的人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有一个送报的男孩却肯定地对他说:

“草原那边有好多兔子。它们有时候也会跑到街上来。卡路尔先生的瓜园里就有一中非常大的草原兔。它身上的毛就像西洋棋盘一样,黑、白鲜明得很呢!"

旅客听了这话,情不自禁地往东——卡路尔先生的瓜园——走去。

男孩子所说的那只草原兔,就是小军马。小军马一看到那位旅客走来,马上跳出洞口,转一个方向,越过东边的草原,逃走了。

通常,草原兔在逃离敌人时,每一步大约可跳两三米远。每跳跃五六步后,就会跃到高空,探视草丛周围的情势。

较愚钝的兔子每跳四步就要来一次高空探视,因此很浪费时间。而那些聪明的兔子总跳八九步,才眺望一次。不过,小军马在逃命的时候,一口气跳了十二步,才跃起眺望,只那么一眼,它就可以把四周的情势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它的每一步大约可跳三米至四米半哪!

小军马的脚印和别的兔子有很大的不同其他种类的兔子走路的时候,是把尾巴高高翘起,不会碰到雪地。草原兔走路的时候,尾巴总是垂在下面或拖在后面,所以脚印后面会微微地出现尾巴的痕迹。

小军马那黑得发亮的尾巴,比一般的草原兔要长,因此每跳一步,后面总会留下拖长尾巴的痕迹。人们只要看到这种痕迹,就知道小军马刚刚路过这里。

有些兔子看到不带狗的人类,并不显得害怕。不过小军马曾有几次遭到枪击,所以只要看到有人出现在它周围七八十米以内,就开始逃了。

它朝着东边的围墙跳去。迅速钻进墙洞下。有时又像老鹰在低空翱翔似的,跳到距离一公里半外的另一个藏窟后,就用后脚站起来,看看四周的情况,再躲到里面去休息。

第一天,旅行者没发现这只草原兔。第二天,他再次外出,到处找寻,忙了一天,仍然无法发现它的踪影,只找到它那拖着尾巴的特殊脚印,以及并排的另外一对较小的脚印。

雪地上印着这两只草原兔追逐、玩耍,以及一起找食物、一起晒太阳的痕迹。这意味着:现在是草原兔结婚的季节——这些脚印正是小军马和它的太太留下来的o

3

第二年的夏天,对草原兔来说,真是一个幸运的时节。因为一项新的法律规定:凡是捉到鹰和猫头鹰的人,都可以领到奖金。所以草原兔的天敌几乎全被消灭了。在没有安全威胁的情况下,草原兔开始迅速繁衍,吃遍了这地方的农作物。

镇民们制订这项法规,原是要惩罚鹰和猫头鹰伤害小家禽、家畜,没想到却惹来这种祸患。于是便决定来一次大规模的猎兔活动。

他们分发通告到镇上的每一户人家,上面写明狩猎日期、时间和集合地点,并且详细说明,这次是要用一张紧密的大铁丝网来捕尽草原上的兔子。

要追捕跑得很快的草原兔,狗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所以被禁止参加。枪在人多的地方使用很危险,也被禁用了。但是,不管是成年或未成年的男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两根长棍子和装满石头的袋子。女人也都骑着马或坐在马车上,加入猎捕的行列。

为了要发出喧天的嘈杂声,所有的人都带着可以敲打的用具,或是笛子、铁罐,马车的背后也拖着用绳子串起来的空罐子。他们还把板子绑在车轮放射状的横木上,让它们互相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一天,天气很好,所以早上八点钟便开始了狩猎活动。时间一到,所有准备好的东西同时发出震天响的噪音。人的耳朵都受不了,何况兔子的耳朵那么敏感,一定更加难以忍受。

狩猎的行列沿着草原围成八公里长的半圆弧,每间隔九米至十二米,就有一个男人或是大男孩看守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向前进,每一个人都尽可能发出最大的声响。到了繁茂的草丛中,还用棍子不断地挥扫地面。

刹那间,很多兔子惊跳了出来。有些向着追赶的队伍跳过去,但是石头马上像雨点一样丢过来,有一些被打中了。虽然也有一两只很幸运地躲闪过去,不过,大多数的草原兔都向着有网的前方跑去。起初数量很少,前进了五公里以后,就看到很多兔子到处乱跳。

大家一直前进。有几十只草原兔因为靠近人们而被杀。随着围捕行列的追赶,草原兔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走到八公里处时——已经费了三个钟头——两边的人群接到向中央靠拢的命令,于是,人与人的距离缩短了,围捕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了。终于两端的人群和铁丝网入口的那两根木桩相衔接,草原兔完全被包围了。不到一公亩的地面上,到处充满了跑、跳的兔群。

兔子团团转,或是跃到高空想找寻逃生的路。但是无情的人群像一道坚固的墙包围着它们,而且一直逼近。想逃走的兔子,一次次被迫回到用木桩固定的大铁丝网中。

有些兔子在包围圈中间蹲下,有些不断地绕着铁丝网跑,也有一些藏在网的角落,或躲在伙伴的身体下面。

小军马呢?在这嘈杂混乱的时刻,它到底躲在哪里?它和那些领先的同伴是最先被赶到网中的几只兔子。这种包围对兔子们来说,等于是“死亡陷阱”o真正能够活命的,大概只有身体最强壮的兔子了。

但是被追赶的兔子当中,有很多都是不健康的。一般人以为野生动物的身体一定很强健,如果他们看到这些兔子,准会大吃一惊。因为被困在网中的四五千只兔子,绝大多数都是些跛脚、瞎眼或生病的兔子。

古代的罗马人在打了胜仗以后,就把身体赢弱的俘虏杀掉,只留下那些身强体健的人,然后把他们带到竞技场,看他们拼命决斗,作为娱乐。

和这情形一样,在这次围捕行动中存活的兔子,也将被送到竞赛场中去,让一只只凶恶的狗追逐。

围网的四周,人们预先布置了五百个小笼子,每一个小笼子只能容纳一只兔子。

当最后的追赶开始时,跑得最快的兔子最先陷入网中。其中,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只会在网里面急得团团转,但那些跑得快又聪明的,很快就会潜人小笼子里面。于是五百个小笼子一下就客满了,优秀的兔子很快就被选出来了。

这样做虽然不一定万无一失,却是最简单、最方便的方法。挑选出来的五百只兔子,立刻负起和猎狗赛跑的使命,剩下的那四千多只,在杂乱中全部被杀了。

当天,这五百只眼睛明亮、身体强健的兔子,很快就被火车载走了——小军马也是其中的一只。

4

兔子对于不幸的遭遇,是不会一直记在心里的。被装进小笼子的兔子,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同伴们被杀的残忍情景,对它们来说,也早已成为过去了。

那些被送到竞赛场的兔子,一只只地被赶出小笼子,人们对它们是那么温和。

看管俘虏的罗马士兵,总是和蔼可亲地对待被送到竞技场的俘虏。现在兔子也受到了同样的礼遇。它们被饲养在一处很宽敞的地方,吃得饱、睡得暖,也不用担心会有敌人偷袭。

第二天早上,训练开始了。有将近二十个小门向着大草原开着——这就是竞赛场。只要一有兔子穿过那些小门,跑到草原上去,就会被一群男孩赶回一处叫做“安全地带"的地方。

这种训练持续了两三天以后,每当兔子受到追赶时,便会自然而然地逃回安全地带。

接下去又开始第二种训练,兔群全被从侧门追赶到一条小路上。这条小路沿着竞赛场的周围,直达另一个大围栏。这就是出发点的槛。

从槛内通到竞赛场的门打开着。当兔子被赶出去时,躲在两边的男孩和狗立刻跳了出来,横过竞赛场,不停地追赶它们。

兔群一被追赶,就会很快地跳着逃跑。有些年轻的兔子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每跑几步,就跃到空中眺望一番。那只跑在最前头、有着鲜明的黑白斑纹的兔子,却总是跳得很低,好像挨着地面似的,神速地往前奔去。

它的四肢是那么的结实,眼睛又大又亮。关在槛里面的时候,早就受到瞩目,现在一到了竞赛场,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在兔群的前面。兔群已经和狗保持一段距离了,这只神勇的兔子更是远远地把大伙儿抛在后头o.

一个长相难看的爱尔兰籍驯兔师,看到这情形后,不禁喊道:

“你们看!那只兔子奔跑的样子,多么像一匹小军马呀!”

从此,它就被命名为小军马。兔子们跑到中途的时候,好像想起那个可以逃避的安全区,于是就朝着那方向,一阵烟似的:全部拥到里面去了。

这就是第二种训练——从槛内被赶出来以后,要拼命地朝安全区逃走。一个星期以后,所有的兔子都记住了这种情景,这就算是完成了追兔子比赛的准备事项。

这个竞赛场上的工作人员,和对这项比赛有着狂热兴趣的人,早已耳闻小军马的大名。他们只要看一眼,就可以认出小军马来。和它一起逃跑的兔子们,似乎也都把它当作领导者。

大家都以小军马为话题,起劲地谈论着下赌注的问题。

“利尔那姆老先生今年大概打算让盂吉出场。”

那个为小军马命名的爱尔兰籍驯兔师米基说:“那是一定的。不过我想,不管是孟吉或是其他再了不起的狗,小军马都可以把它得远远的o"

“我愿意以三比一来赌我的杰姆。它一定可以在小军马尚未跑过正面看台以前,就轻易地把它抓住。"

米基说:“好,我用现金跟你打赌。不但如此,我还可以用一个月的薪水来赌,小军马从开始一直到达安全区的途中,没有一只狗可以阻挡它的去路或改变它的方向o"

大家这样争论着。但是比赛的日期越是迫近,小军马被看好的呼声也越高。大家都一致认为,小军马一定可以一路领先那些跑得最快的猎犬。5

比赛的日子在人们热切的盼望中来临了。正面的看台上挤满了从市区赶来的观:众。竞赛场的周围,到处可以看到用皮带圈住的猎犬。

为了不让狗儿受到风寒,它们身上都披了毛毡,只露出细瘦的四肢和粗大的脖子。它们看起来都很精明干练,长长的下颌,好像蜥蜴一样;光芒四射的眼睛,有点儿神经质地闪动着——这是融合天赋和人为的力量所锻炼出来,像机械一般快速奔跑的动物。

这些狗在狗主人的心目中比宝石还珍贵,它们像婴儿似的受到保护,不许随便吃东西,一闻到怪味或者有陌生人来到,更是不让它们靠近。

出场比赛的狗都要分组。每一组有两只,而每一场比赛就以同组的那两只互相对抗。

赛过一轮后,再把获胜的狗一一分组,再比赛一次。每场比赛一开始,就有一只兔子从槛里被赶出来。在出发点处,那两只竞争的狗分别系着皮带,由一个管理员抓着。

等到兔子逃到适当的距离时,管理员就在同一时间松开那两只狗。竞赛场里面的裁判员,身穿深红色上衣、骑着马,跟在狗的后面。训练有素的兔子就一直朝着安全区跑去。

从正面看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激烈的场面。当那只跑得较快的狗接近兔子的时候,兔子就会开始闪躲。兔子每闪躲一次,那只迫使它闪躲的狗就可以得分,不过要等到杀死兔子,才能决定胜负。

有时候在离出发点不到一百米处,兔子就被杀了,那是因为兔子太赢弱的缘故:。大部分的兔子,都是跑到正面看台的时候,才会被杀。能够有惊无险地跑完八百多米的赛程,逃到安全区的兔子,实在少得可怜。

结束比赛的情形有四种。第一,:兔子很快被杀了。第二,兔子干脆利落地逃进安全区。第三,在同一场比赛中,又放出第二组狗。这是为了预防第一次放出的狗,在激烈的追赶中喘不过气来时所采取的紧急措施,狗:在很热、很长的赛程当中,常常会发生这种意外事故。最后一种是兔子不停地躲闪,狗既追不到它,而它也没有办法逃进安全区,这时候人们就会用散弹枪打死兔子。

这种比赛和赛马一样,作弊的风气也很兴盛,所以场内的裁判和管理人员,都必须“显出”公正的样子。

第二次竞赛开始的前一天,有一个手上戴着好几枚名贵钻戒的人,和爱尔兰人米基见面——装出好像偶然碰见的样子。

那个人递给米基一根雪茄,看起来那只是一根普通的雪茄,但是上面却卷了一张绿色的纸——钞票。米基在点燃雪茄以前,把雪茄上的纸剥下来,藏进口袋里。

那个人说:“假如明天是由你来照顾那些狗,万一利尔那姆的孟吉失败了,怎么办?啊,对了——我再送你一支雪茄。’’

米基回答说:“知道啦!如果轮到我来照顾狗,我会用一些小技巧,让孟吉一分也得不到。不过,和孟吉敌对的那只狗,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情形出现。"

那个人对这点好像很感兴趣。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妥善处理的。再送你两支雪茄。”

赛场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米基那么惟利是图,担任发令员的史莱曼就非常诚实,他对所有引诱他作弊的人全都不理不睬。每个人都知道他这种正直的个性,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很信任他,那些骗子们则离他远远的,:并且想尽办法来排挤他、陷害他。

那个手上戴着几枚钻戒的人,跑到负责竞赛业务的人那里密告,说史莱曼形迹可疑。竞赛部于是开始调查史莱曼,并派米基代替史莱曼担任发令员的工作。

米基薪水低,出手却阔绰,如果作弊的话,在一分钟里就可以赚到和他一年薪水差不多的钱,所以他想:反正作弊对那些狗啦、兔子啦,也没什么不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换句话说,米基想要巧妙地选择被追赶的兔子。因为每个人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狗的身上,以为兔子反正都是一样的。这点就是米基认为可以利用的地方。

第一轮比赛结束了,有五十只被追赶的兔子遭到杀害。米基很圆满地完成了发令员的工作。不久,决赛就要开始——那是一场攸关优胜杯和一笔高额奖金的比赛。

6

一批体格魁梧的狗正等待上场。第一个出来的就是孟吉。从比赛开始到现在,米基一直表现得很公平,所以根本没有人想到他就要开始投机了。

米基有权力挑选那些让狗追逐的兔子。他对管理兔子的人说:“我要第三只。"

那只有着黑白斑纹的小军马竖着耳朵很快地跑了出来。它以一米半的步伐,轻松、低低地跳着。突然,它发现有些不对劲,竞赛场的周围好像和平常不大一样,有好多好多的人挤在那里。它焦急不安地望着人群,故意跳得很高,想要看清楚情势o

“呼噜噜噜噜噜噜……’’

米基发出声音挑逗小军马,管理兔子的人也用木棒“嘎答嘎答”地敲打着木栅。小军马的步伐由二点四米增加到二点七米宽。

“呼噜噜噜噜噜噜……"

小军马的步伐又从三米增加到三点六米了。虽然有许多人认为小军马跑出二十米后就可以开始放狗,但他们还是等小军马跑了三十米之后才放狗,他们认为这样比较公平些。

小军马跳跃的宽度已经增加到四米以上,现在它不再像刚才那样跳了,它开始尽全力奔跑。

“呼噜噜噜……”

多勇敢的狗呀!看它们跑得多轻快!可是小军马在这两只狗的前面,像白色的海鸟一般轻快地飞奔着。它很快跑过了司令台前面。

刚开始时,那两只狗虽然曾经差一点追上小军马,不过现在双方的差距却越拉越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有着黑白斑纹、长得一身像蓟的绒毛一样的小东西,就像浮在空中一样,穿过了竞赛场的门——它安全ir o

嘲笑和称赞的声音,一齐响了起来,两只狗垂头丧气地被带走了。

米基不晓得有多么高兴啊!利尔那姆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那许许多多的新闻记者也一定会全力报道这则消息。他想像着第二二天所有的报纸都会报道这条新闻:“草原野兔辉煌的一页。一只名叫小军马的野兔,在一场被狗追逐的竞赛中,使两只最有名的猎狗名声扫地。小军马完全击败了它们!"

许多狗主人为了这次比赛的成绩,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因为两只狗都没有得分,所以这次的竞赛算是平手。虽然大会准许让这两只狗再比赛一次,可是,由于刚刚经过八百米的激烈比赛,它们都没有力气去进行下一回合了。

第二天,米基又碰到了那个戴钻戒的人。这一次,他们还是装得像是无意问碰面的样子o

“来!抽根雪茄吧!米基o"

“谢谢你,老板,这雪茄真棒啊!来两根吧!谢啦,老板!"

7

从此以后,小军马就成为米基夸耀的对象。本来被冤枉的发令员史莱曼,调查结果证实他是清白的,恢复了他原来的职位。米基则被调去管理兔子。

米基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越来越喜欢兔子,尤其对小军马更是疼爱有加。他认为在这五百只兔子中,真正棒的只有小军马!

虽然也有几只草原兔在东奔西窜后,终于跑完竞赛场,跳出门外,但只有小军马能够躲也不用躲地跑完全场,把猎狗远远地抛在后头。

追逐竞赛一个星期共举办两次。每次比赛都会有四五十只兔子被杀掉。所以关在圈子里的五百只兔子,差不多快被杀光了。

小军马参加了每一场比赛,而且都能安全跳出门外,所以米基对它越来越疼爱。,

他非常喜欢这只超级选手,经常得意地向周围的人夸口:“老实说,能被这样的兔子打败,输的狗还真应该高兴呢!"

一只兔子能够安全跑完竞赛场就很难得了,更何况小军马竟然保持了六次不败的纪录。因此,新闻记者们也开始注意这件事,每次比赛完毕,报纸上就有这样的消息:“小军马今天又跑完竞赛场。据那些兔迷的说法,是因为参加比赛的狗水准太低了。”

第六场比赛过后,其他管理兔子的人就认真起来了。米基也洋洋得意地到处炫耀小军马的精明。

兔子真正的主人是竞赛场的主任,米基跑去对他说:

“说真的,那只小家伙实在有被释放的权利。它已经像一个美国人一样,为了争取自由而尽全力了o"

主任回答:“好吧,米基。如果那小家伙能安全地赛完十三场,我就还它自由。"

美国独立时一共有十三个州。所以,主任就把释放小军马的事和美国独立的事扯在一起o

“真的!你答应了?可是,能不能把十三次改成十次?"

“那怎么行?以后的比赛说不定会有新的狗参加,我还想挫挫它们的锐气呢!要达成我的愿望,非靠小军马不可。"

“好吧!不过,假如它能连赢十三次,你就必须让它自由,这可是老板你亲口答应的哟!"

就在这个时候,新抓来的一群兔子被送到竞赛场了。那群新来的兔子当中,有一只长得很像小军马,只是跑起来没有小军马快。为了怕搞错,米基就把小军马赶到货箱里去。

米基到入场的办事处借了一把剪票钳,用钳子在小军马的耳朵叶儿上,剪出一个像星星样的小洞。

看到这星形的小洞,米基不觉大叫起来:。“对啦,就是这样。你赢了几次,我就在你的耳朵叶儿上剪几个洞,留作纪念o"

米基在小军马的耳朵叶儿上又剪了五个星形小洞o

“嘿嘿,怎么样?小军马!只要在你的耳朵上剪出十三个这玩意儿,你就自由啦!美国独立的时候,在自由旗上画了十三颗星,你也一样呢!"

一星期之内,小军马击败了那些新来的猎犬。在它右边的耳朵叶儿上,排了许多像星星一样的小洞。从现在开始,要改在左边的耳朵上剪洞了。又过了一个星期,小军马终于连胜了十三场比赛。它的左耳上有六个星形的小洞,右耳上有七个。报纸上也登出了这则消息。

米基高兴得快发疯了。

“你看哪!小军马,现在你已经自由啦!十三真是个好数字,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带给人好运气。"

8

米基又去找主任了,他提醒主任有关小军马的事,希望小军马能够真的得到自由。主任却回答:“嗯,我是跟你约定过。不过我希望它能继续参加比赛,我已经在那只新来的狗身上下了赌注,我相信小军马一定会赢的。对不对,米基?你可不许到外面乱讲,今:天下午我还要赌一次。一只狗每天要比赛两三次,我为什么不能在兔子身上打赌?"

“可是,以前那些狗根本没有尽力在跑呀!老板o"

“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兔笼里又多了许多新兔子,有大的、小的、文静的、调皮的……那天上午,当小军马比赛完毕,回到饲养场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很大而且脾气很坏的兔子,趁它不注:意的时候向它扑了上去。

在平常,小军马两三下就可以把:大兔子解决掉。可是它刚刚才拼命跑过,已经没余多少力气了,它鼓起勇气,奋力一搏,花了好几分钟,终于打败了大兔子,当然自己也吃了不少亏。到了下午,小军马疲惫不堪地靠在笼边喘气,它受的内伤使它几乎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多久,又轮到小军马上场。它以低姿势很快地跑出去,两个耳朵叶儿晃呀晃的,露出十三个星形的标志。跑得快时,还会迎风发出“咻咻"的响声。

孟吉和另一只狗范哥很快地追赶上来,这一下可让站在起点的职员们大吃一惊,因为这两只狗和小军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小军马很快就要被追到了,当它跑到司令台前的台阶时,孟吉赶上了它。这时候,在那些狗主之间起了一阵骚动。因为大家都很了解狗和兔子的实力,所以都被这个意外的结果吓了一跳。

又继续跑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小军马超过了范哥,转过头向出发点跑回来——那里站着史莱曼和米基。

小军马闪开身体,孟吉和范哥又冲着它扑上去……眼看着小军马就要被咬到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军马突然冲向米基,躲进他的怀里。米基搂住小军马,用力把凶恶的猎犬踢走。

小军马可没有把米基当成自己人,它只不过基于求生的本能,没来得及细分好坏,就跳进他的怀抱;算它的运气好,投奔的人正好是疼爱它的米基。

米基抱着小军马回来,所有看管兔子的人都兴奋地欢呼着。可是,狗主人们却向主任提出抗议。

“不算不算。这比赛根本不公平。我们要比赛到最后一分钟。"

主任虽然也很疼爱小军马,却不得不答应再比赛一次。

米基要求让小军马好好休息一下。讨价还价的结果,得到一个钟头的休息。时间一到,小军马立刻又被放出去比赛。

范哥和孟吉从后面一直追赶上去。小军马比刚才灵活了一点,也好像比刚才跑得快了点;大概是体力恢复了。

可是才跑过司令台不久,就被范哥追上。接着,孟吉也赶了上来。小军马只好往后退,像发疯似的乱跑乱跳,拼命想躲开那两只猎狗。

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米基发现小军马的耳朵垂了下来。范哥扑上去,小军马很惊险地从它的脚下闪过。但是,立刻又面对面地和孟吉迎个正着。这时候,它的两个耳朵已经垂到背脊上。猎狗们也气喘吁吁地垂下了舌头,肚皮被自己的唾液弄得脏兮兮的。

刹那间,小军马的耳朵又竖了起来。好像猎狗越衰弱,它倒越有精神。它飞也似地向门外跑去。可是,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又被赶上了,小军马和猎狗们又开始了之字形的追逐。

过了一会儿,狗主们发现自己的狗已处在下风,便又放进两只精神饱满的狗。这么一来,小军马可惨了。范哥和孟吉吃力地跟在后面,新来的两只猎犬却逼了上去。小军马拼命地跑,它以为已经甩开那两只狗,开开心心地正要跳出门外,没想到新来的那只狗冷不防地朝它扑了过去。

除了躲开以外,它已经没有得救的希望。它的耳朵垂下来,心脏怦怦乱跳,可是它的勇气一点儿也没减退,仍然拼命地作“之”字形的跳跃。

两只猎狗冲得太快,互相绊倒了,让小军马暂时躲过一劫,它及时趁机闪了开来。虽然如此,好几次,小军马还是差点被抓到。有一只猎狗咬断了小军马的尾巴,小军马忍着疼躲呀闪的,就是没办法到达门外。

小军马的运气不太好。它被追到竞赛场正面的司令台前。司令台上有一千多个女人正在看这场追逐游戏。竞赛快要结束了,新进去的两只猎狗也累坏了。这时候,米基冲了上来,发疯似的大吼大叫。

“你们这群无赖!畜生!你们这些脏东西!”

米基像疯子似的扑向狗,他那副凶猛的样子,吓得狗儿退了好几步。

竞赛场的职员大叫着跑进场里,想把米基拖到别的地方去。他却发起狠对所有的人吼道:“什么叫公平比赛?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公平竞赛。大骗子,你们这些可恶的骗子,到处都被你们弄得血腥不堪,你们这群下流的东西!"

米基被赶到场外。他回过头来看了最后一眼,两只狗嘴里吐着唾沫,跌跌撞撞地追着小军马。骑在马上的裁判叫一个带枪的人开枪打死兔子。

米基被人推到门外面,门关起来了。他听见“砰砰"的枪声,混杂着狗的叫声。接着,又起了一阵不寻常的吆喝声……唉!一定是小军马被打死了。

米基本来是很疼爱狗的,可是这一次比赛中,很明显的是狗仗势欺兔,想到这里,他就忿忿不平。他没有办法进入竞赛场,也没有办法从外面看到场里的情形,只好沿着平常用来把兔子赶到出发点所走的小路,绕到竞赛场后面。他想,从那里一定可以看清楚场中的情形。

他到达那里,看到了小军马耳朵半垂着,拖着沉重的脚步想要跑出门外。

米基马上明白了——一定是拿枪的人瞄错了,误杀了猎狗。这时,司令台上的观众正高声叫嚷。有两个人拿着担架去抬受伤的猎狗,另外一只狗则气喘吁吁地倒在一旁,一位兽医正在照料它。

米基看了看四周,很快拿来一个小货箱。他把小货箱放在竞赛场的一个角落,然后悄悄地去追已经筋疲力竭的小军马,把它赶进货箱中,盖好盖子,趁着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带着小军马走了o

“哼!管他的,反正我不干了!”

他蹒跚地离开那个地方,走到附近的火车站,跳上火车,坐了好几个钟头,终于来到草原兔的老家。

这时,太阳下山了,黑夜已经降临这片草原。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照亮地面的田地、树篱和缀满了紫色苜蓿的草原。

米基就在这儿打开箱子,放出小军马。

他露着牙微笑说:“小东西,我可又让你自由啦!"

小军马露出怀疑的表情,仔细地观察了四周好一会儿。接着,它轻轻地跳跃了三四次——没错,这是它熟悉的家,它忍不住高高地跃起来,探视周围的情形。然后,舒展了一下那对被打了十三个洞的长耳朵——那是它光荣的标志!小军马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了,它轻快地踏上故乡的泥土,消失在夜晚的黑幕里。

后来,猎兔的人虽然又来到这儿好几次,可是小军马已经学会怎样躲避猎人了。一直到现在,每次都有好几千只兔子上当,被猎人抓走。可是小军马绝不在其中,它就如一条潜藏在大海深处的鱼儿一般,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