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大学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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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是一座音乐城。当你到达这里时,透过交通的噪杂声,你首先听到的是钟声:莫德林学院、默顿学院和新学院的钟声,圣玛丽学院、林肯学院、基督教堂学院的钟声,除了学院的钟声还有市中心7座教区礼拜堂的钟声。钟声来自四面八方,有的清脆,有的沉闷,有的如天籁一般。当伊夫林·沃的“布赖兹海德”学生查尔斯·赖德在一学年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从宽街 “穿过一个虔诚的世界”而进入他的学院时,钟声和涌向教堂的人们将他完全包围了。但现在这一虔诚早就消失了,而教堂全都保存了下来,至少存有65座英国圣公会教堂和学院礼拜堂。除了伦敦,在英国再也找不到有这么多钟集中在一起的地方了。除了信徒,钟的存在很早就导致了敲钟人这一职业的形成。宗教改革不久之后,敲钟成了年轻的绅士敲钟人(gentlemen-ringers)追求的一种时尚。剑桥大学的一位敲钟人,费边·斯特德曼,还制定了演奏规则。他在1668年的《教堂钟声》里发明了变换鸣钟的技术,这种技术流传至今,以至于亨德尔认为钟是英国的民族乐器。
  变换鸣钟基于数学公式的精确计算,钟声经常长达数小时,是禅宗和板球在教堂尖塔里的结合。学院里至今都有爱好敲钟这种活动的人。1872年成立的牛津大学变换鸣钟俱乐部的敲钟人定期在圣玛丽·玛格达林教堂和圣托马斯殉难者教堂里举行表演,有时也在圣克洛兹教堂、圣埃伯教堂或在老马斯顿的教区礼拜堂里表演。那里引进了像莫德林轻敲法和纳菲尔德轻敲法这些牛津大学的特产,而且在1958年敲出了一项世界纪录—在6小时20分钟里变换敲击了12 600下。约翰·贝奇曼是学院敲钟人俱乐部的著名成员,自从他在莫德林学院就读以来,钟声就陪伴他一生,最后写进他的诗体回忆录《钟声的召唤》。
  只要循着钟声走,你很容易欣赏到牛津大学最动听的音乐,而且是免费的,从威廉·伯德到本杰明·布里腾的伟大的英国唱诗班传统中的教堂音乐。学院的这项活动叫做晚礼拜,它将修道院传统保持得最纯粹。通常情况下,只有每学期做晚礼拜时才会演唱这些教堂音乐,但不是每所学院都有一支大学生唱诗班。只有基督教堂学院、莫德林学院和新学院有自己的唱诗班,而且它们的唱诗班是最好的。多年来他们就在全世界巡回演出,成为特受欢迎的音乐形式。新学院的唱诗班1996年演唱的合唱曲不仅跃居古典音乐畅销榜的首位,而且名列优秀流行歌曲选目之首。
  数百年来,去礼拜堂、参加晚礼拜,就像穿长袍一样,都属于学院传统。如今参加晚礼拜的旅游者远远多于大学生。有时候在冬天,唱诗班比堂区还多。这时他们的听众几乎只有石头雕塑,祭堂墙壁上昏暗壁龛里的那些先知、天使和圣徒们。但即使面对着一间空屋,他们也总是像节日里礼拜堂座无虚席时一样集中精力演唱。原则上,他们并不需要听众。难道他们从一开始不就是为了赞美上帝、为他们的学院资助人的灵魂祈求安宁吗?但除了这种学院内部的义务,早就有其他活动带给唱诗班最高的荣誉:国际音乐会巡演、录制CD、在博士学位颁授典礼上登台献演、在电视节目里、在下一部牛津影片里。另外,没有哪家音像制品厂能用它的数码设备取代礼拜堂,取代晚礼拜的魅力,因为建筑和优美音色的相互映衬是所有教堂音乐的一个重要因素。
  莫德林学院唱诗班的男童们每年一次登上学院的钟塔,在晨曦里歌唱五朔节。他们从6:00开始演唱《感谢天父》,一首古老的圣餐赞美诗。这时,拥挤着数千名学生、市民、游客的高街上会霎时一片宁静。五朔节的清晨,莫德林学院最先敲响钟声。最漫长的牛津之夜就此结束,狂欢了一通宵的人们此刻走回学院,前往酒馆或城区的咖啡馆用早餐。莫里斯舞者穿行于街头,年轻人头戴长春藤花环或柳枝编成的花环,还有人抱着他的泰迪熊在起舞。还有人抱着一根硬纸板做的带睾丸摇鼓的硕大阴茎,还有一只红丝绒阴道环。“粗俗,野蛮,都疯了。”杰克评论这“影子王国”的疯狂时说道,这位牛津教员曾带他的美国女友一起参加了莫德林学院钟塔上的五朔节咏唱会。
  音乐同戏剧表演和体育一样属于学院生活。除了众多的音乐俱乐部外还有两支管弦乐队,它们差不多清一色由大学成员组成,另外还有不同的室内乐队和唱诗班,其成员也来自城里,一个市民、师生、职业人员和业余人员的清新组合。我很少见过牛津大学管弦乐队这样充满激情的乐手,很少见过霍利威尔音乐厅里这样内行的观众。“有一回,节目单里有德沃夏克的一部不知名的作品。”科林·德克斯特告诉我说,“管风琴师碰上塞车堵在路上了,我们坐在那里只有等着,最后指挥问道:‘哪位观众会弹德沃夏克的这首安魂曲吗?’当场就有13人自告奋勇。这就是牛津—我们这里每个人的素质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