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清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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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清秋路  作者:纳兰馨雪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刹那芳华
站在秦淮河畔,晚风习习而来。想着数百年来秦淮河畔的瑰丽传说。从到扬州那日起,就在想,自己若再早来一百年,是否就可以亲眼目睹那一个个美丽的女子上演着家与国,爱与恨的传说。今日听那老伯唱《哀江南》,不由就想起了李香君,继而就想起秦淮河上许许多多的女子。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寇白门……她们曾经也在着秦淮河畔边看着这夜夜笙歌的夜景感慨吧。
“格格,天晚了,风太凉了,我们回去吧。”朝云对我说。我点了点头,刚才给他们讲了今日那老伯唱的哀江南曲整套的故事,她们俩也有些伤感。突然身后传来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声音的对话。
“你看前面那个不是潇姐姐吗?”这个是十四的声音。
“你看走眼了吧,潇姐姐怎么可能在南京。而且这里还是风月场所,潇姐姐怎么会来这里?”这个是十三的声音。
想着他们俩若是争起来,一定会上来看个究竟,那样反而更加尴尬。所以只得转身,“两位爷在背后嚼别人舌头根子也不怕牙疼。”
他俩俱是一笑,十四冲十三乐道,“我说是潇姐姐嘛。”
十三也不好意思,冲着我说,“潇姐姐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我突然觉得似乎古代良家女子跑到风月场确实是不太象话,只得说,“来祭奠一位故人。”
他俩一脸狐疑,我笑了笑,“今日在茶馆儿里听了《桃花扇》,所以晚上就想来祭一祭李香君了。”再看他俩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由乐了。
十三说道,“若是李香君知道你一位大清国的格格来给她祭奠,还不得恼死?”
十四冲着十三说,“已经死了,如何又恼死。”
三个人顿时大笑。
因着我说太晚了要回客栈,他俩就一路送我回去。路上我才知道他们俩是随着皇上南巡来了。康熙三十八年,我仔细思索,似乎康熙是有过一次南巡。
十四又在那里埋怨我,怎么不在杭州好好地呆着,反倒跑到南京来了。原来他们三月二十二日就到了杭州,四月初一才从杭州返回苏州,初十日才到江宁。到杭州的时候先去我舅父家寻我没有寻到,又按舅父说的地址到了我的庭院去找我,可是看门的大爷说我和丫鬟们二月就离开了。搞得他们好是气恼。没有想缘分就是缘分,反倒是在南京碰上了。
我也笑道,那也不叫缘分。你们南巡我在在江南各处游玩。你们初一到的苏州,初六离开,初十到了南京。我是三月底就到了苏州,初三离开苏州,初十到的南京。若是有缘分,在苏州就应该碰到了。他俩直狡辩,在苏州的时候他们一直随驾,没有机会偷偷溜出来逛。我调笑道,“怎么一到南京就有机会偷偷溜出来逛了,还是逛得秦淮河畔,十里风月?”看他俩默不作声脸涨得通红的样子,直觉得好笑。只得感慨,这两个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如今也大了,知道害羞了。
他们俩人将我送回客栈,十四问我何时离开南京,又何时回京。我笑了笑,“明日就离开南京,至于何时回京,自然是等到想回去再回去了。”十四有些失望,“潇姐姐难道就不想回京城了吗?”京城,我在古代十年的年幼时光全部都在这个正正方方的墙里度过的。现在,我想逃。“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十四爷,可能等我老了才会回去吧。”他们俩面色都是一沉。我也勉强笑笑。
让客栈里的伙计找了笔墨纸砚来,挥笔写下容若的那首“江南好,何处异京华。香散翠帘多在水,绿残红叶胜于花。无事避风沙。”递给十三,“麻烦十三爷回京后,将这个交给我阿玛吧。免得他挂念。”江南好,好在让我可以远离京城里的点点滴滴,远离那些争斗。避风沙,避得是皇帝带来的风沙。
我站在杭州自家的庭院里,听着窗外淅淅簌簌的江南秋雨。已经从南京回来半年了,杭州的生活依旧是那样安详,宁静。似乎与世隔绝,又似乎冷眼旁观这世界的纷纷扰扰。如果没有眼前的一封封从京城来的信函,我似乎就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了,似乎就快要忘记自己的家了。家,多么安详的名词。姑姑以为有了家,就有了自己的避难之所。在深宫中日日想的就是家中的岁月。
舜安颜来信说皇上已经给他指了婚,明年就成亲。新娘是瑞琳。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比我小几个月女孩子的模样,她是幸福的吧。至少作为公主她没有像其他公主一样远嫁塞外,而是留在了京城中。她也是不幸的,因为即使是嫁给哥哥,也只是她至高无上父亲权谋的应用而已。康熙帝,你真的开始对我的家族下手了吗?而第一招就是你的女儿。麻痹我们,也麻痹着世人的眼光。
阿玛的官位从翰林院吉士又加到了南书房行走。敏妃娘娘薨了,康熙越来越偏疼老十三,无论去哪儿都会带上他。无疑,他这样做也同时抬高了阿玛的地位。三叔的官位也一升再升。姑姑说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可是如果皇上非要你做,又当如何?大伯作为外戚的气焰在朝堂之上越来越嚣张,苦于玛法已经不在,没有人管得了他。
我开始怀疑康熙作为一个父亲,可有给他子女真正的爱。似乎他们都是一颗颗棋子,在帮助他达到他要达到的目的。不理会瑞琳的终身幸福,不理会十三以后会从高处跌落的疼痛,不理会胤禛的思念之情……皇家,原来如此……姑姑绝望的眼神,小姑姑黯然的表情,胤禛酒醉后的落寞,我不敢想象今后瑞琳和十三又将会如何。
叫丫鬟们打点一下行装,我们要在春节前赶回京城。
当马车进了永定门,我终于闻到古老的北京城冬天的气味。我已经离开这里一年多了,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带着陌生。因为已经腊月中,时不时街道上会有孩童们放鞭炮的声音,有二踢脚、有梨子花。因为从南方过来身上穿的比较少,此刻车厢里生着炉子,但还是很冷。开始怀念曾经在家中的时候那些狐狸皮的斗篷,獭子皮的围脖什么的了。在江南穿了一年多的丝绸,此刻才觉得自己的血液里流淌的果然是游牧民族的血,我需要的是那些皮毛来御寒。黯然笑着,却有些苦涩,逃不掉的。
到家的时候,阿玛还在上书房没有回来。只看到准额驸舜安颜。他正在我的屋子里坐着。
“哥哥!”一年多未见,等见到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这般思念这个家和这些亲人。
舜安颜抬头看是我,先是吃惊,然后是激动地站起来过来抱住我。“潇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还要几天呢。”
“哥,我快喘不上来气了。”舜安颜连忙放开我。然后呵呵傻笑。我注视着眼前的哥哥,记忆中那个老欺负我又被我敲诈的傻忽忽的哥哥已经长成一个身材修长,面若冠玉的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了。
“老盯着我看什么?”他问道。
“我在想谁家马上白面郎,临阶下马蹋人床。不通姓字粗豪甚, 指点银瓶素酒尝。”
哥哥哈哈笑起来,“又拿你哥哥我当笑话儿了。不过今儿妹妹回来了,自然我们指点银瓶索酒尝了。”然后便出门叫来福儿准备今晚的酒菜去了。
“哥哥要大婚了想要什么礼物?”看他安静下来,我便问道。
“你回来就是给哥哥最大的礼物了。”他一改以往的孟浪模样,此刻显得非常认真。“回家来住行吗?”
看他的样子我不忍拒绝,点头答应了。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因为晚饭吃得有些多,只得起来裹上厚厚的棉袄到花园里散步。那几株梅树已经结上了花骨朵,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开花了。慢慢地走着,一步一步,任月亮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忽然听见前面有人轻微咳嗽的声音,诧异着上前看去,原来是三叔一个人站在回廊下怔怔地看着前方。
“三叔……”夜晚中,我的声音有些脆亮,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三叔转头看见是我,点了点头,又接着目光无神的注视前方。我沿着小径走到回廊尽头,又走上回廊,站到了三叔旁边。此刻这个在这个时代我熟知的大人物面色阴冷,愁绪满怀。“三叔为什么事发愁?”
三叔指了指府东面为了准备公主下嫁新建起的公主府院,然后叹了口气。“三叔马上就有公主儿媳妇进门难道还不高兴?”
三叔面色清淡,“这‘尚主’的荣誉别人家想要都要不去,我们家却是推也推不掉。”
我不由暗暗佩服我的这位叔叔,我知道历史冷眼旁观才能知道康熙的荣宠以为着什么,可是他作为当局者竟自己推悟出来。“三叔,姑姑以前说过,我们佟家喜自帝王恩,愁亦自帝王恩。万岁爷如果真的存了这份儿心,我们也只有认命。”话语虽然隐晦,但是三叔还是听出来了。
他惊奇地转头看我,然后暗暗摇了摇头,“潇儿,你这丫头太聪明了。这样对你以后不好。哎,只可惜你不是男儿,如果我那小畜生有你一半儿聪明也能替佟家撑下去啊。”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姑姑所说的亲人就是如此吧。先想到的是我如何,再是佟家如何,皇家必不会这样。皇帝是先想他自己怎样,才会去考虑瑞琳。
“三叔,佟家有你真是万幸。宠辱不惊并不是每个混迹官场的人都能做到的。有你在,佟家至少不会树倒猢狲散。古语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佟家这棵参天大树是万岁爷一手载起来的,要砍也还是需废很多工夫的。只要家中不要自起纷争,佟家就一定撑得下去。总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么一天。”
“别安慰三叔了。你已经看得那么清楚了,就知道又怎么会东山再起?只是保个不要家破人亡就是。如今人越往高处,将来掉下来也摔得越惨啊。”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公主下嫁,对别人家是最大的荣耀,可是对于佟家,喜忧参半。不禁想问问康熙,你有没有在乎过自己女儿的感受?
康熙三十九年春节
宫中赐宴,照例参加。瑞琳看到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反而在躲了。我连忙拦住她,“我说公主嫂子,就这么不想见我这个小姑子啊?”看到她满面羞红,心里有些高兴,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成为她父亲的棋子。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幸福的公主,郎才女貌,公主嫁到门第显赫的佟家,似乎最完美不过。而且还在京城,她可以随时回宫。多大的恩宠,多大的恩宠背后的权谋又有谁看得懂。
因为瑞琳不好意思跟我说话,我一个人和一桌不熟的格格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得自己离席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又是那片树林。依稀记得曾经和四阿哥一起走过这片树林,然后看烟火。不知不觉已经多少年过去,屈指西风几时来,却不到流年暗中已偷换。一边感慨一边走着,似回忆似忘记。身后有脚步声,然后又停住许久不动。回头看去,心中那个熟悉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我看。
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缓缓俯身,“给四贝勒请安。”
中间隔着十多步的距离,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面前,刚想抬手扶我起来,却又放下了。“起来吧。”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四爷又‘正大光明’地走出来了?”想起刚才正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情。
他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你也又被瑞琳烦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今天公主可没烦我,公主一句话都不跟奴才说。”
他想了一下,了然,“原来这丫头知道害羞了。”然后又似感慨,“她就要嫁到你家去了。”我明白他心中的痛楚,两年前他少不更事,不知道皇上为何不允许他娶我,可是如今,如他般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他皇阿玛的意思。他是应该感谢他皇父对他的眷顾还是痛恨老天命运弄人?
我没有说话,他侧身绕过我,走在我前面。“一起走走吧。”我心中微笑,又带苦涩,除了一起走走我们还能干什么。跟在他身后半米走着。突然他停下来,“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可以不讲规矩的吗?”我点头跟上,并排走在这条十年前曾经走过的道路上。
“从这里,当时你就是站在这里,跟我说回首相看已化灰的吧?”他突然停下,问我。
我想起那时出的那个迷题。“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好个一语成谶。《红楼梦》里,元春出了这个迷题给大家,大家全猜中了。史老太君纳罕,贵妃怎么出了个这么个物事。现在我们家,繁华过后成一梦,终怕是难免“回首相看已化灰。”
“四爷好记性。”我恭敬地说。却不料,话音刚落,他就猛得抓起我的手,眼睛紧盯着我的,“你何时竟变得这样?这般客套是对我吗?你竟要对我如此态度?”
心中疼痛,“四爷是主子。”看他愤怒地快要爆发出火的眼神,心里多了许多歉意。
他抓着我手腕的手捏得越发得紧,“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以为我的心我的苦你能明白,可你为何这样,莫非我这十多年竟然看错了人?”他眼神哀痛,虽然已经被愤怒的表情所掩盖,可是却被我一下子发觉。
心中疼痛,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他握着我手腕的手,“我懂的,我懂的……只是事实已经这样,我们又何必做这些欲断不断的缠绵样子?”
他松开我的手,看着前方有些茫然。我拉过他的手,如以前一样十指交扣。“四爷再陪我走一遍着无名路好吗?我想记住它,记住这感觉。最后一次。”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似乎害怕我溜走似的。在那样一条路上,我们一直走着。他就那样紧紧地拉着我,步伐沉稳,一步一步地走着,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我的体温慢慢交汇,融合。黯淡的天幕下,有烟火升起来,给我们照亮了前面的路。我们的时间也如那烟花一样,短暂,而美好。
ˇ第十一章 烛花摇影ˇ
踏遍清秋路  作者:纳兰馨雪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一章 烛花摇影
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十五
因为今日是我的生日,按照古人算虚岁,今年已经十八了。到了十八仍然待字闺中的女子怕已经是少而又少。而我偏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自从我从南方回来后,舜安颜就在不停地给我介绍他那些狐朋狗友认识。反倒是阿玛,对于这件事情不是十分上心,只是嘱咐我,如果有自己满意的男子,他便想办法让别人来提亲。我心里暗笑,可是却不十分热心。因为我明白,我心里有一个洞,那个洞恐怕是无法弥补的。原本以为我与这个时代女子无异,婚姻只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就顺从了。可是家中大大小小全都想着为我好,要我自己去挑。心里苦笑,我哪里挑得出来?
因为生日又是上元佳节,所以我跟舜安颜说晚上要出去看灯市,顺便再让他请我吃馆子。他笑着答应,末了还加上句,“都这么大了,敲诈我的老毛病还是没有改。”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古人的浪漫是从这种细微的氛围中开始的。
我和他到了棋盘街的福寿楼,店小二将我们引到楼上靠窗的座位。嘴上还说着,“佟大爷,这个地儿看呆会儿的舞狮表演最好。”哥哥点了点头。
正跟舜安颜倒上酒浅酌几杯,互相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听得楼梯处有响动。似乎一大伙人上来了。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爷,让我抱会儿弘晖吧。您都抱了一路了。”是舒裕。转头看去,舒裕正从胤禛胳膊中接过一个小孩儿,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嬷嬷、入画并着秦顺儿和另外一个不认得的女人。
舜安颜看到我脸色的变化,也看过去。舜安颜拉住我的手,“咱们换一家吃去。”我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对舜安颜说,“想躲的总是躲不掉的。全当作没看见便是。”舜安颜只得点了点头。又给我们一人斟满一杯。
甘醇的梨花香,入口很淡,犹有花香在口,后劲儿却烧人。我灌下了一杯又一杯,“哥,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我就是人间那未招的魂。”也许是有些醉了,声音有些大,舒裕已经看见我了。舜安颜拉着我的手,“妹妹,你醉了。我们回家……”说完就强行拉着我起身回府。“哥,东风夜放花千束,更吹落,星如雨,我蓦然回首,那人却共他人在那灯火阑珊处了。”我是醉了,不然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盯着那人看了几眼,他的背影稍稍有些抖动,又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着准备上前跟我打招呼的舒裕说,“坐好,吃饭吧。”
转头,任哥哥拉着我的手,走下酒楼的楼梯。不再望他一眼,嘴里却吟着,“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
正月三十,瑞琳今天要下嫁到佟家。早早地,府里各处就已经是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喜庆,却偏巧天灰蒙蒙的。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起雪来。我从早上就开始帮着三婶还有二玛嬷准备新房里的东西。新房是宫里按照规矩布置下来的。二玛法又置办了许多珐琅摆设。公主府内有些金碧辉煌。
过了申时,舜安颜和三叔就已经进宫等着迎公主回家了。因为天不黑,花轿不可以出门,所以一直等过了申时直到酉时二刻掌了灯他们才从宫里出发向佟府浩浩荡荡行进而来。
这次迎娶用的是全付卤薄仪仗,有伞,棍,旗,牌,斧,节,扇,以及金瓜,当然还有牛角和大鼓。
突然天上飘起了雪花儿,不由担心。千万路上不要耽误才好。我算着,酉时二刻从宫里出来,大概戌时一刻能到家。然后新人行成婚礼礼,应该不到亥时二刻。因为如果路途遥远,过了子时还不能行礼的话,新娘就得在新床上不吃不喝干坐到第二天等待子时前行成婚礼了。
三婶在府里张罗酒宴给来贺喜的宾客。我则在府门外面跟阿玛迎接宾客,顺便等待喜轿到来。远远地,看见有仪仗过来了,忙跟身后的小厮说,“进去通报,说新娘子迎回来了。”那人立刻闪了进去。不一会儿,府门口出来了很多人,小厮们和丫鬟们忙把府门前给新娘备的红毯铺上。中间又放上了火盆。
抬眼望去,迎亲的队伍已经近了。一阵仪仗后面是三叔,胤禛,十三和十四骑马走在前面。而舜安颜则是骑着一匹青色的高头大马走在花轿前。他后面是顶杏黄色的花轿,瑞琳此时坐在其间。后面跟随着许多护卫官,再后面就是太监和妇差。
瑞琳的轿子停在了府门口。舜安颜下马上前踢开轿门,瑞琳被两个妇人扶了出来。瑞琳穿着公主成亲礼服,头顶红盖头,手里还紧握着一个大红苹果。然后苹果就被人拿掉,换上一个珐琅宝瓶。舜安颜拿过弓箭,冲着瑞琳手中的宝瓶射去,只见三只箭尽数进了宝瓶的口,周围一阵喝彩声。
旁边的妇人又将宝瓶撤去,将红绸的两端分别交给他们两人。两个妇人继续一左一右扶着瑞琳过了火盆,进了府。到新房门口,瑞琳被两个妇人扶着越过马鞍,才进了洞房。因为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不好进洞房,只得在房外招呼客人。过了许久,应该是两人已经行完了“合卺”之礼,就听见一个萨满太太大喊了一声“阿什布密!”我长舒一口气,礼成了。
酒宴上很吵。许多宗室和朝廷大员的亲属都在女宾这里。大家互相敬着酒。而作为主人一方,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撑着。无奈,接过了她们端过来的一杯又一杯酒。辛辣的感觉从腹中传来。心里恨道,怎么今天准备的是度数这么大的酒。喝了好多酒,头好晕。因为觉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便到花园里的亭子中坐下休息。只觉得今天好乱,麻木地笑着,自己已经有些迷失了。
看着亭子外雪花飘飘洒洒,突然想起王菲的歌。似乎这些记忆是我不属于这里的最好凭证,我开始使劲回忆《红豆》的歌词。想着想着便慢慢唱出来,“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还没有唱完,就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厚重的喘息声。回头看去,原来是胤禛。因为天色有些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四爷不在席上怎么跑来这里了?”我有些奇怪,忙指了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他却径自走到我身边坐下,我才闻见他此时已经一身酒气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诧异道。“你先坐一坐,我去找人拿茶来。”
他笑着拉住我的袖子,“坐下吧,我还没有醉得像你那样胡言乱语呢。”我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在酒楼的一幕。心里有些不好受,扭头没有理他。
“他们说我妹子结婚,全部都拼命灌我酒,我也没有办法。”他摇了摇头,自己在那里说道。我转了身,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看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外面地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
好久,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突然,他说,“可以等我吗?总有一天我会陪你看细水长流。”原来刚才我唱歌的时候他都听到了。
我凄然一笑,我用等待就可以换回来你的细水长流吗?我知道结局,你是将来的君王,又怎么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潇儿,可以等我吗?”他伸手扳过我的肩膀,让我直视他。
“如果我等你,我们真的就可以看细水长流吗?”我望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丝绝望。
他眼中的坚定不容我质疑。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的某丝情感突然被触碰。明日事来明日愁。我点了点头,“我等你,等着你牵着我的手,走过我们生命中的每寸土地,等你陪着我看细水长流。”
他笑着将我搂入怀中,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此刻,心里只有他。突然感觉他的唇在我的发间轻吻,我疑惑地抬头,他的吻又落在我的额间,脸颊,鼻尖,零零碎碎,带着他口鼻中灼热的空气。最后他的唇来到了我的唇上,我有些臊,闭上了眼睛,感觉他的舌头轻巧地划着我的唇型,他的牙齿轻轻地咬着我的嘴唇。我刚想抗议,微微张开嘴,他的舌头便灵活地进入了我的嘴里。我的脸渐渐烧起来,感觉他的舌头与我的舌头纠缠着,他嘴里剩余的酒香刹那间冲入我的口腔。
“梨花春……”我脑海中闪过他口中的味道。瞬间,我的灵魂几乎被他吞噬。任由他的吻深入。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我的心是如此地靠近他,也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这个孤独的男人是如此地值得我去爱。
许久,他的唇离开了。一股冬天冰冷的空气吸进了嘴里。我的脑袋似乎有些清醒。立领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此时我的脖子正暴露在冷风面前。他的唇在脖子上流连,而手则在后背上隔着厚厚的袄裙游移。“禛……”我叹了一口气,声音细微得妨若听不到。因为冷,伸手牢牢地抱紧了他。
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他已经打横将我抱了起来。“胤禛,你干什么?”我不知道我酒醉后略带庸懒的声音竟是如此媚惑。他没有低头,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了句,“我要给你打上我的烙印。”雪已经盖满了花园的小径,我听着他脚下吱吱的声音,心中的小鹿也开始乱撞。他,是真的醉了……冷风吹来,只得更深得往他身上靠去。他满意地笑了。
行至我的房门口,他以脚踹开门,跨过门槛,才将我放在地上。又反手插上门。我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才明白此时他要干什么。他一步步向前,我一步步后退,有些惊恐。
“四,四爷……”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酒醉后的沙哑,在这两个人的空间显得有丝挑逗。
“叫我胤禛。”他的声音极为不平静,话音间,可觉得厚重的喘气声。说着已经上前牢牢地拥我在怀。他低下头开始慢慢吻我,似乎有些急噪。突然他的舌头已经在我的耳边打转,一丝奇妙的感觉从我的体内升起。我不是古代未出阁的女子,我明白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想拒绝他,可是心理和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叫嚣着想要他。酒意涌上头脑,脸已经灼热,感受他他温热的唇在我的肌肤上滑动。我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只留下对自己欲望的放任。
我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将我抱上了床上。幔帐被他放下,现在属于我们的只有眼前的这一方天地。当他吻我的时候,我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我不能自拔。我怕失去他,怕失去心的痛楚。
他慢慢地帮我解着盘扣,显得有些忙乱,还有些气恼。我傻笑,莫非在府里从来没有给他的妻妾们解过扣子。他看我笑,生气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我抬手摸了下嘴唇,接着笑。他无奈地摇头,继续琢磨怎么解开那复杂的扣子。
终于,他褪下了我的袄裙,只剩中衣和里面的肚兜。我的脸很烫,觉得酒已经开始上头,脑子晕忽忽的。他慢慢地解开中衣的带子,露出了我的肚兜。他又缓缓褪去中衣。身体有些凉,我微微睁开双眼时,看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地暴露在他的眼前。有些难为情,只得别过脸,不去看他。
“潇儿……”他的脸埋在了我的颈窝,喘息着,好痒。他的吻顺着脖颈慢慢滑向我的胸前。那敏感的蓓蕾此刻已经变硬,他轻轻地舔着,我的身子不由一震,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肩头。“啊……”他的吻让我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只得从喉咙最深处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他的吻又迅速地掠夺我的双唇,舌头在我的口腔里肆意地转弄,沉重的呼吸压得我快喘不过来气。
突然觉得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微睁开眼看时,原来他已经脱去衣衫。我又是一阵面红耳跳。感觉他的手在我身上皮肤各处游移,我的喉咙里发出越来越多的呓语。
他的手滑下我的大腿,开始仔细抚摩我腿上的肌肤。我的身体猛然一紧,下面似乎有股热流涌出。“别……”他松开了我的唇,在耳边喘息,“别怕,放轻松……”他的声音沙哑,在我的耳边呢喃着。
“好……”我点头,让身体放松。此刻感觉一团火热而巨大的东西已经抵在身下,心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从我的唇边至耳垂,又滑到脖子。他的手,揉着我身上的肌肤,手上因为练习骑射而留下的粗糙的茧子摩挲着我的皮肤,从手指间透出的热度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仰着脸,重重地喘息着,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我无法自拔。
“潇儿,我要你……”他的脸靠在了我的脸侧,浓重的男性呼吸已经让我感到一阵燥热。下体又源源不断流出热流。
我点了点头,伸出手,绕过了他的脖子,轻轻搂住他。
听到我的回应,他一只手慢慢顺着后腰滑下,拉开了我修长的腿。
当他的坚挺挺入体内时,一阵从下体传来的巨痛向我袭来。“疼……”我的眼泪夺框而出。
他低头吻下我眼角流下的泪水,一只手托着我的腰,一只手捧起我的脸,“忍一下,放松……”然后又低头吻上我的唇。
他一边吻着,一边抚摩着我已经湿润的私处。我全身逐渐放松,他再一次尝试进入,这一次,慢了许多,他一边吻着,一边冲着我说,“别怕。”
我紧闭着双目,下面传来的疼痛让我有些晕眩。紧咬着嘴唇,双手搂着他,额前的汗珠和着眼泪滑下,身体犹如被撕裂了一般,拼命地呼吸着,身子越绷越紧。
他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小,仿佛要听不清楚。
终于,从下腹传来一阵闷意。感觉到他已经全部在我的体内。身体逐渐放松。
“还疼吗?”他一边吻着我的脸颊一边问着。“好点了。”我羞涩地答道。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律动起来,越来越快。他一直紧紧搂着我,吻着我,仿佛怕我从他的眼前溜走一般。渐渐地,身体的疼痛消失,开始慢慢配合他,终于一种无法言喻的欢跃从体内涌上。我颤抖着,任由他带着我一起攀上高峰。
我闭上眼睛,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上就容我们毫无顾及地放纵吧。
ˇ第十二章 薄命如斯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