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玩”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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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励志名言

第二部分第19节 试衣服

时间:30~50分钟
设备:成衣时装店
作用:爱好幻想的
几千年来衣服已不再是御寒、防雨和遮羞的物品。似乎很难想像即使是最原始的人类,也不只是以衣服保暖。也许这些衣服总连带着一种象征作用。我们也借此发现,在人类学家要让人了解的任何社会中,衣服也不会降低到只是实用的地步。服饰总是某种标志,与权力、标准、社会规范或社会角色关系密切。
人类以不特定的方式,在外貌打扮及服装的含义上推陈出新。服装能说明一个人出身的社会地位、物质条件、他所行使的特殊权力或他所受到的统治,衣服标志着阶层、性格、年龄、职业、反用角色、违抗和服从。他们可以说:“我是来自郊区的一名青年,穿着与我同龄的中产阶级青年人同样品牌的服装,为的是设法摆脱屈辱的境遇,我选错了色调,搭配也不得体,而我自己却并不知晓。”
你可以做个试验去试衣服,并不是想购买衣服,而是要探索出乎意料的装扮。你不要像往常一样去找寻适合你、符合你爱好,与你的身份、身材、体态和理想相适合的衣服,而要去试那些不合适的服装。对你来说太花哨或老气横秋、太过前卫或太过村野、太鲜艳夺目或太暗淡无光的衣服。这些衣服无论如何总是那样的不得体、不适合我们的口味,与现实距离太大。如果每天换上一身奇装异服,都会让你觉得滑稽而哈哈大笑,那就对了。
想像自己是小时候玩的纸娃娃,可以经常换装。把自己设想成芭比娃娃,你就设法装成摇滚乐歌手、外交家、商务人员、吟快板者、农民、卖肉的、美术图案设计者、猎野鸭者、知识分子、道路清洁工、足球运动员、小干部。每次你构想与这些衣服相称的生活时,包括:说话方式、吃相、居住社区、休闲方式、旅行等等。然后你把一切都挂在一个衣架上,向所有的店员致谢。
第二部分第20节 练书法

时间:20~30分钟
设备:优质纸张、优质笔
作用:聚精会神
写字算不上一种脑力劳动,应该先将它归类为手部运动。我们写在纸上的所谓有含义的字句,趣味性不及书写文字,能画出它们正确与美的轮廓,以及追求直线、弧线、环形与点的细部平衡。
为了体验这一点,开始时你就应该专心致志地用相同的节拍,不间断地、按部就班地写出一些句子,甚至最普通的句子也可以,只要是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就可以。这一次重要的还不是你要表达的意思。符号的内容、人们口中的字是次要的,惟一有价值的是线条的规律性,提笔写出时整齐划一,使前后连贯、外形美观、清晰可辨、比例匀称、笔画分明。
你要全神贯注于你的肌肉在做正确而微小的运动,圆珠笔或钢笔短暂地划过。注意在两句话之间要一气呵成,尽可能不要停顿,保持相同的速率。你写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是在写就行。尽量避免速度慢慢加快或减慢。字应该是用心写出的、工整的,但同时只不过是信笔写出,枯燥乏味、一成不变但却流畅明快。字的表达方式应尽可能地保持不变,你应当做到保持完全自动的无懈可击的连贯性。现在惟一重要的是让你果断地去写,专心一致到越来越能机械式地随心所欲,用字母与文字在纸上不断堆砌出横的线条。
你可以把即兴想起的一切写出来:童年的回忆,购物清单,最近流行的骂人话,假期明信片上的祝词,内心的独白,情书,报税单,事故证明。重要的是每次你要尽可能不注意那些句子的意思是什么。不论它们表达了什么意思,都应视之为继续性文字。
目的是要体会到一行行写出的字、一页接着一页的书法与那些句子所表达的意思毫不相干。一方面有观念、句型、结构、感情的变动、逻辑与冲突的迅速增加。另一方面(这还能算“一个方面”吗)是拼写时在抖动,那是奇特的,几乎是单纯的、自动的,而只是因为要继续写下去而抖的。
也许这样会使你感受到所要说的和想的一切都是双重意义的。文字不仅是用来传递多少有点儿熟悉而表面上可自由运用的意思。你可能可以隐约地看到,由自己手的运动所引发的普通书写,原本便存在一种秘密的、源源不绝而难以掌握的连续性。这与那些字眼的含义毫不相干,与文字所传达的观点、信息、情感也毫无关系。书写,仅有书写而已,让无止尽溢出的文字,穿越身体、肌肉与纸张。
第三部分第1节 在壁炉中点起一堆火

时间:15~20分钟
设备:壁炉、木柴、废报纸
作用:原始的
这样简单地在壁炉中升起一堆火,可能是一种已丧失意义的古老仪式。你也知道要避开那些盲点,然而你却会忘记这些动作的意义。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动你,令你着迷又感到心安。
于是你要像从前每次一样做出每个动作,同时要仔细观察。你首先跪着或蹲着,为了清理炉膛,你得检查炉灰是否已被清除或倒掉,空间是否足够,通风是否良好。为把火点着,柴火不能太粗,并用壁炉的柴架稍稍加高一点儿,或者用普通砖头,若没有这些东西就用几块木柴—目的是要使炉子下面的空气流通。同样,要注意不要把木柴紧贴炉底,得留出一点空间,一条通道。再加一些小的木柴—柴捆、小树枝、装运水果和蔬菜的木条箱,但量要适中。把成堆的旧报纸(最好是日报而不是杂志,因为杂志难以点燃)剪成厚厚的长条,或者卷几张以取得纸绳的效果。不要堵塞空间,在柴火下面留空。
点上几张纸,然后把这个小火把对准中心放入。接下来的几分钟就极其有趣了。紧接着会产生的反应是一连串的噼噼啪啪,一束束耀眼的火星和一阵清脆的噼啪声。然后是渗水的木柴发出的第一阵嘶嘶声。而纸一旦烧光以后,疑虑或焦虑的时刻就出现了:火焰消失了,炭火基本也没有了,只有一阵浓烟表示还有一线燃烧的希望。烟还在继续冒,又浓又粗。烧尽的纸还在四周发出红光,一块一块地泛着红。接着就完全熄灭了。你脑海里突然涌现一个想法:这堆火永远升不起来了,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木柴潮湿,纸卷得不恰当,太紧或太松)。一切似乎并无异常,然而你表示怀疑,你在荒唐地、毫无理由地,也毫无根据地担心整个操作会失败。就像你确实不知道双颊泛起的红色是因为热还是焦急引起的。你在吹几块火炭,但火炭太小了,没有成功。烟又变得浓密起来,嘶嘶声加剧了,但火始终没有点起来。你在考虑应该多加点儿纸,重新生火。你正在疑惑着。耀眼的、通红的小火焰突然从烟中冒了出来,一瞬间,火焰就把烟驱散了。火好像是突然爆发一样。你现在可以注视它吞噬木柴,占据木柴上部、舔着木柴外皮,使木柴起起伏伏地出现红色。一切都很顺利。
你要思考一番刚才使你忧心忡忡的原因,现在又使你放下心来的理由。也许你始终记得灯火熄灭的黑暗年代。突然升起的每条火舌都意味着对黑暗、饥饿、寒冷、死亡的出奇制胜。
第三部分第2节 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时间:几分钟
设备:无
作用:困惑的
重要的是能顺着思路考虑,想想要说什么,而不是去思考言词的形式和它们的发音。如果总想着要说什么,你就会有点儿无所适从,而且还会留下不愉快的经验。就好像你在电话里讲话那样,如果不断传回来的是自己的回音,你会难以继续下去。
实际上我们永远也不需要知道我们正在讲话或是我们沉默不语,或者我们正讲到萦绕脑际的事,想要全身心地把某件事办成,最好不要告诉自己:“我正在表达自己的思想,我正在讲我要讲的话。”这种做法完全有可能令你一时语塞,讲不出话来。因此应该避免它干扰一次会议、一次政治演说、一堂课等等,并扰乱秩序,从而出现讲话会无缘无故地戛然而止的场面,这是公众理所当然不愿意看到的。
你会像我们每个人那样做到避免出轨。解决办法是将正在进行中的谈话,保持在较低的、朦胧的或次要的位置。不要刻意抓住含义不放,聚焦在句子本身以外的东西上。你要继续侃侃而谈、永远不要左顾右盼或中途停顿,否则会一时语塞,无从讲起。只有接着往下讲。
现在再来看看这种局面所造成的奇怪后果。我们只有无视语言的存在,才能讲话。知道如此,就要把语言的存在放在暗处,别再去想它。我们当然可以去修饰话语,或按自己的心意说出句子,但重点不在这里。我们只是不能去思考自己“正在讲话”这件事。
第三部分第3节 在电影院中哭泣

时间:90分钟左右
设备:一部长片
作用:使平静的
影片应有一定的特色:不至于深奥得只适合知识分子,容易领会,能预见到剧情,一眼就能猜到结局。这可能只有爱情故事才适合。坐得有点儿近,像是为了不放过每个细节,“走进”银幕,物我两忘了。终于以为在银幕上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伟大的、美丽的,但却又完全是伤心的。时而朝三暮四,时而又如纯情少女般天真,多愁善感。这可是彻头彻尾的变化,否则就不叫看电影。因此不要怀有任何成见,或过于严肃。逐步地把一切戒心、一切疑虑都打消,大胆坚决地当一名忠实的观众。
当有情人劳燕分飞时,当女主角死于非命时,当凶杀、罪恶、荒唐之举得逞时,当美梦破碎时,当心被撕裂时,当小提琴奏出小调时,当打击乐回响时,你只要哭出声来就可以了,要哭得声泪俱下,不假思索,也不要感到羞耻。要哭得催人泪下,不忍卒睹,没完没了。既感到绝望,又觉得心安,完全沉湎于故事的情节中无法抗拒,悲痛欲绝,听任痛苦慢慢消逝而感到无比庆幸,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应该有意识地、随意地去体验美好的感觉,不必刻意盘算,纯粹是为了取乐。这种看似天真无邪,而且还不无自豪的潸然泪下的感觉背后,隐藏着一种奇妙的快感,一种抛弃一切障碍、暂时失去掩护的体验。
第三部分第4节 多年以后与朋友重逢

时间:2~3小时
设备:故友
作用:按年代先后顺序
这项体验可以在不同年龄段的人中进行。根据生命的不同时刻,这项体验为你带来的感受也不同。孩童时期跟两三年不见的玩伴碰头,就算是在懂事的年龄,甚或在幼年时曾一起玩过,也不太容易再相认。
“你知道他是安托万吗?你想不起来了?得啦……玛丽兹你该认得出来吧,你瞧,她那双眼睛还是老样子!”
于是勉强装出笑容,目光却移向别处。两人将因此而结识,但对过去毫无印象,或几乎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地有些记忆。
少年时期,如果你的一个男伴或一个女友已长期不见,那么既高兴又有点困惑。高兴和困惑都源自记忆中残留的一点特征和立刻可以辨识出的模样,与正在成长的胸部、汗毛等同时出现。人们在幼年时相识,长大后又从身体上认出,这真奇妙。
如果是成年人,时间还可以拉长一点儿。相隔10年、20年或更多的时间互不相见。在咖啡馆或饭馆的等待中,不知道彼此能否认出,也不知道怎样通过彼此的表情、皱纹以及岁月所留下的痕迹来相认。出现一种恐惧和亲切混杂的感觉,而无法真正知道究竟是惧怕对方,还是自己;能亲切面对的是对方,还是自己。
接着是第一刻刚认出对方来时那种奇异的姿态:从什么地方认出的?从眼神?从微笑?从某个面部表情?也就是以怀疑的心态去打量对方被岁月摧残的脸。对方显然是老了,而你知道自己也不年轻了,只是看不到而已。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就习以为常了。你可能因此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突然开始担心时间的印记也间接上了身,因为你怀疑自己也……
第三部分第5节 逛旧书店

时间:2~3小时
设备:几家旧书店
作用:胡言乱语的
这是一件偶然的事。你总算走运,有一点儿空闲,但事先并未预料到。是在两次约会的间隙,或是因为交通受阻,也许只是碰巧经过。无论如何,事先都没有想到。你就这样走进了旧书店,把城市、街区、国家或季节都搁在一边。这是个书市,是惟一的店铺还是一条专辟的街道,都无关紧要,惟一重要的事是你全身心地进去了,置身于书的世界中。
你从一个柜台走到另一个柜台,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走,一道墙一道墙地走。你没有找到任何特殊之处。但你觉得书名、作者、人物在吸引着你,好像每本书都在大声呼唤你,试图把你吸引到它那里。你在猜想每个封面的后面,如关闭的窗户或拉开的百叶窗后面,有着完整的生命与呼吸的气息。每卷书中都有各种命运在等着你,也许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人物的命运、昙花一现的命运。这无关紧要,如果你走进书店,你会长时间地走神,想得非常遥远。
然而竞争是激烈的,在这成千上万册书中,你会去看哪几本?你会感到那些书名在悄声细语,而且越来越近:“我的宝贝,你来读读我行吗?”“把我买走吧,你不会遗憾的……”“你如果把我稍加翻翻,就会爱不释手的!”“我等的就是你?把我买去吧!买去吧!”你老远地就赶快走开,以摆脱这一连串窃窃私语的纠缠。你会听到低声细语,你会呼吸到呈现在你面前的一篇篇文章的温暖气息。
你直接感受到了这样一条真理:文学是一种倚门卖笑,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说,每本书籍都是一个待嫁的女子,她试图引起你的注意,想把你那匆匆的一瞥多挽留片刻,想久久地停留在你对她的兴趣里。所有的艺术也是如此:这些作品都在悄声讲绵绵情话,而你的目光从一件作品移到另一件作品中。
你最后也许会把书店看成展会,把展会看成是欢快的聚会,把文化看成一种狂欢的酒席。即使你的闲暇时间过完了,那些召唤声仍在继续,你不由得对那些艺术家产生一种深切的怜悯。
第三部分第6节 变成音乐

时间:20~120分钟
设备:一首乐曲
作用:现实主义的
把扬声器的音量放到最大。你听到你爱听的一支乐曲,接着闭上眼睛,放松一切警惕。不要做任何努力去看、去听或去想它的内容。放松你的全部肌肉,你的身体变得沉重、疲惫、软绵绵地瘫到沙发上(或地上、或床上),你在那里干脆躺下来。一切其他事物都消失了。
你听到的只有音乐,你等待着,一切顺其自然。你的有意识的干预是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完全地、绝对地只以音乐为伴,它不会占据你,是你自己要消融、分解成音符,变成节奏和音色。你又知道那是多么的不准,表达得又是多么不好,只不过有那么一点儿相近,因为文字原本便不是为此而创造的。必须等到没有语句的时刻,大家就不会说你飘荡在乐曲中。因为要使这种表达具备某种意义,就必须存在一个与声音本身截然不同的“你”。现在消失的就是那个“你”,只剩下乐声中绝无仅有的、单纯的律动,你也化为了音乐。
于是你可以试着像从被遗弃的、无力自主的身体之外,从远处看自己。
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阶段,而你所经历的片刻,才是魔力和特殊的力量所在。变成音乐并不是为了去旅行。当我们继续做下去,位移就不再是问题,地点、距离也不会造成困扰。紧接着什么也不存在了,使你无法做自我定位。只有音乐保存下来,它组成了当前的结构,形成了引向任何生活的直接通道。而你会悟出下面这个你平时觉得艰难晦涩的句子所蕴涵的真义:“如果世界消失了,音乐仍将存留下来。”
第三部分第7节 拔一根头发

时间:3秒
设备:一根头发
作用:微乎其微
疼痛很轻微,像被一根大头针轻轻地刺了一下,头发就干脆利落地从头皮上脱落下来。你抓住一根头发,干脆地拔了下来。也许你怕痛而犹豫,也许你曾不得不试许多次才有足够的勇气,然而刹那间猛地一拉就足够了。
现在成功了。那根头发在你手指间。在头发原先生长的部位,在你头上只剩下一块微小的碎片,像水波一样向四周辐射。疼痛感既真切又模糊,这是异乎寻常的,因为首先在局部范围里确实疼痛异常,然后就逐步消退,直到变得分辨不出为止。你是在回忆皮肤上所受的痛苦而不是目前还存在的感觉。
你会说,那是一种荒唐可笑的体验,毫无用处,没有任何意义。你讲得完全有理,这正是它的有用之处:使得既无意义又无答案的许多问题变得敏感起来。你现在少了一根头发,刚才你一共有几根呢?现在又有几根?你刚才曾孜孜以求的是要知道你的头发的准确数字吗?现在为什么又对此感到索然无味了呢?少了一根头发,你是否变成秃顶了?从少了几根头发开始,人会不会变成秃顶,谁知道呢?
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疑问,因为它们涉及到边界问题,辨别身份的界限问题。而边界不是线条,我们知道某个人不是秃顶,而另一个人却是秃顶,但我们无法划出一条秃与不秃的准确的分界线,更无法精确到只有一根头发之差。我们同样只能近似地界定我们自己的身份。我们显然是朦胧混沌的群体,就像一圈圈的光晕,一层层的浓雾,不会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更不会精确到只有一根头发之差。
我们今后依然会对此一无所知,继续认为这是微不足道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