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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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励志名言

Chapter2 公主学徒(1)

根据我的盘算,我只要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凑足回中国台湾的机票钱,扣除掉赔给崔哥的脚踏车钱,还有因为车祸而打翻的外卖,我还存了一笔钱,准备交给中国台湾的阿嬷,说起来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了。
毕竟当初跟她保证自己会赚大钱回去,可是谁料想得到会发生“那件事”啊……
唉!罢了罢了,还是来算算自己还差多少钱才能回中国台湾比较实际。
我掏了掏口袋,里面有几块铜板和几张小额的人民币,我数着铜板,把皱成一团的人民币一张一张地摊开来。
两块钱钞票上,少女的微笑头像因挤压而扭曲成一张诡异的笑脸,仿佛是在嘲笑数着铜板的我,模样看起来有多么的穷酸而滑稽。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和我发生车祸的公主小姐。
像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应该永远都不用为钱烦恼吧?
她脸上充满的笑意,是否也代表着她正从心底瞧不起我呢?
算了!别想这种事情了,想这种事不过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专心在幸福131的工作上,反正我跟她,应该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但这世上的事情很奇怪,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它就越是会发生,你越觉得不可能会再遇见的人,人生的转角就偏偏要你再次遇见她……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道理吧!
“秦朗!鱿鱼羹、米糕、肉圆、蚵仔煎通通各来一份,还有……”
车仁细数着客人点菜的项目,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不就是每样都来一份吗?什么客人这么无聊?”
“两个超级正点的漂亮大美女!”
车仁眉开眼笑地说着。
“两个女生?她们吃得完吗?到时候肯定又浪费掉一堆食物……”
“你又在碎念个什么劲?赶快做你的菜!”
崔哥说着,继续在一旁试吃着他新开发的料理——肉圆面线。
没办法,我只好一一完成客人的点餐。
真好奇在我还没来到幸福131时,这家店究竟是怎么撑下去的……
过没多久,把客人的点餐一一解决,我正准备休息一下时,车仁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秦朗秦朗!客人要找老板出去一下!”
“那你找崔哥啊!找我干嘛?”
“崔哥在厕所拉肚子。”小胖在一旁答腔。
拉肚子?一定是肉圆面线惹的祸!
“找老板干嘛?”
我没搭理,继续整理手边的东西。
“就刚才那两个每样都点的大美女啊!她们吃了一口你做的蚵仔煎,就说要找老板。”
“嘿嘿,秦朗你完蛋了!一定是你的蚵仔煎做得太难吃了……”
“小胖你别胡说八道!我做的蚵仔煎怎么可能难吃?”
“哎唷,反正你先出来挡一下啦!”
车仁话还没说完,就直拉着我往外头走,小胖跟在后头,满脸期待着能看到什么好戏。
而我,则是满头雾水。
“是你?!”
我和公主小姐异口同声。
说真的,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坐在幸福131店里,那个每样都点的客人,车仁口中的两位超级大美女,其中一位竟然就是公主小姐!
公主小姐的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跟班的女孩,虽然不如公主小姐般贵气,倒也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就姑且称她为侍女小姐吧。
“你们认识?”
侍女小姐首先发声,她指着我和公主小姐,一脸疑惑。
“不认识!”
我和公主小姐又异口同声。
怪了,什么时候我们连默契都变得这么好了?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公主问。
“不是。”我回答。
“那你们的老板呢?”公主又问。
“我是这家店的主厨,找我也是一样。”我又回答。
“主厨?这蚵仔煎是你做的?”公主再问。
“是我做的啊。”我再回答。
“哦,好,那没事了。”
公主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去,结束了我们超没意义的一连串问答。
神经病!!!你到底来干嘛的啊???
“你做的蚵仔煎超好吃的!”
侍女小姐丟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跟着公主小姐离开。
没想到,公主小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停下了脚步,暗自思忖着,随即再次转身,态度高傲地来到我面前。
“我想包下这里跟你学蚵仔煎!”
听到公主小姐的话,我愣了一下。
现在是怎样?什么时候有钱人家流行起了煎蚵仔煎的游戏?
“包下这里跟我学蚵仔煎?”
“对,学费你尽管开就是了,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钱钱钱!又是钱!有钱人真的那么了不起吗?
你以为有钱就可以对人呼来唤去的吗?
你以为有钱就可以指使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吗?
要我教你做蚵仔煎?哈哈,不可能!下辈子吧!
“不可能!”
正当我要拒绝时,崔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替我拒绝了公主小姐的要求。
“我们店里的生意很忙,不可能抽空教你的!”
崔哥不愧是崔哥!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千金大小姐,是多么的桀骜不驯态度傲慢个性乖张骄纵无礼。
人的潜力果然惊人,让我能够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句成语。但再多的成语,也不足以形容我对眼前这位公主小姐的厌恶。
所以一听到崔哥替我拒绝了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高喊一声……
帅啊!老崔!
“但如果你用下午的休息时间来学,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天啊!崔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脚踏车是谁弄坏的吗?
“崔哥,你不能答应她!我们店里的脚踏车就是因为她弄坏的!”
“是吗?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崔哥皱起了眉头。
“那你的学费要付双倍唷。”
“没问题。”
公主小姐很爽快地答应了,开心地准备离开。
“崔哥!如果你真的要我教她做蚵仔煎,那我就辞职不干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使出撒手锏,希望能让崔哥回心转意。
崔哥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叫住了公主小姐。
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崔哥果然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明天请穿轻便一点的衣服来。”崔哥笑容满面,然后鞠了个躬。
而我,只能在绝望的洪流中慢慢地下沉,然后在心头默默地流下了愤恨的男儿泪。
第二天,我还是准时地到幸福131来上班。毕竟我还欠崔哥修脚踏车的钱,还有那些打翻了的外卖要赔。
更何况,如果我就这么回去,没办法给阿嬷交代,到时候下场可能会更惨……
面对阿嬷,比面对公主小姐可怕多了。
对了,我有说我终于知道公主小姐的名字了吗?
她的名字叫俞心蕾,爱心的心,蓓蕾的蕾。
那天跟她一起来的侍女小姐叫做熙贤,是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小姐,蚵仔煎是气魄型小吃,你不要慢吞吞的好不好?”
“小姐,大力地给它甩出去啊!你在怕什么?”
“小姐,快一点,蚵仔已经老掉了!”
从那天起,每天下午的三点到五点,我被逼着教心蕾做蚵仔煎。
每次看她带着一副“这很简单嘛”的骄傲表情走到锅前,然后将蚵仔秀气地抛在锅上,左手拿着太白粉水右手拿着汤匙搅和,而那一袭长发却不断滑落挡住她的视线时,我便忍不住摇头叹息。
厨房果然不该是公主待的地方啊……
“给你,”我好心递了条橡皮筋给她。“把头发绑起来。”
“不行!这个很伤头发的!绝对不行!”她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
看着她欠揍却又坚持的脸,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我用橡皮筋绑头发,你还不如杀了我吧!”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拿起刀将眼前的这名女子千刀万剐。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把她剁碎了然后包在水饺的肉馅里。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真的去做,反正是她叫我这样做的。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杀人不犯法的假设之上,更何况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跟法官大人解释我的杀人动机……
“说!你为什么杀了她?”
“因为我教她做蚵仔煎教得很烦……”
总不能这样回答吧?
不得已,我只好暗自吞下这口气。
周润发电影里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是我不懂这样的监狱哲学,什么时候也适用在厨房里了?
“呐,这样子总可以了吧?”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用手指帮她圈住一头长发,不让头发滑落。
她终于得以专心地做着蚵仔煎,我也才发现她的穿着打扮与往常不同。
今天的她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虽然认真,却因为做不好而焦急的模样。
她长得其实还不错,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有一头长发,长发上还不时传来某种淡淡的清香,不是蚵仔香味的那种。
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应该会有很多人追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脾气那么糟,态度那么骄傲,个性那么难相处,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成为我心目中的那位公主……
“完成了!很简单嘛!”
心蕾把一份蚵仔煎放到盘子上,我才从恍惚中惊醒。
刚才有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她其实还不错?!我一定是昏了头了。
“是吗?尝尝看!”
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刚煎好的蚵仔煎上。
她吃了一口,皱起眉头,然后把嘴里的那一口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蚵仔煎是气魄型小吃,像你那样子秀秀气气、扭扭捏捏,怎么可能好吃?”
“那怎么办啊?”
“继续做啊!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屏幕的来电显示,脸上竟顿时温柔许多。
她按下通话键,然后跟电话那头轻声细语起来,我从没想过骄纵的公主竟然也有温柔的一面。
语毕,她挂上电话,回头看向我。
“来吧!”
“做什么?”
“做蚵仔煎啊!你不是说要继续做吗?”
她说着,看了一眼像是问了白痴问题的我,继续做着蚵仔煎。

Chapter3 绘画的那个梦(1)

汉光武帝说:“有志者事竟成。”
清朝袁枚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爱迪生也说:“成功是靠一分天才,加上九十九分努力。”
这些告诉我们只要有恒心,就可以达成目标的例子,用在公主小姐,也就是俞心蕾的身上……
统、统、不、适、用!!!
“啊!好烫!”
“都跟你说了动作要快一点,你慢吞吞的当然会被油烫到啊!”
“你这么凶干嘛?不会温柔一点唷?”
“@#$%^&……”
教学已经进行好几天了,心蕾的蚵仔煎却没有什么进步。
虽然她一直说她很用心,还专程从家里带来精致的盘子装盘,甚至还精心地在蚵仔煎的四周,放上玫瑰花瓣当做装饰,但我真的很怀疑,这样子做会让蚵仔煎变得好吃一点吗?
“完成了!”
心蕾兴奋地把那盘装饰着玫瑰花瓣的蚵仔煎端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那盘蚵仔煎,脸上三条线,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口,放入口中。
“如何?有进步吗?”她兴奋地看着我,我咀嚼着。
“进步了一小步……”
我笑了笑,然后撇过头去,趁她不注意,偷偷把口中的蚵仔煎吐到手中的卫生纸里。
严格说起来,蚵仔煎的外观看起来有变美观,也算是有进步了。
口味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但最起码没有越变越难吃,毕竟零分的考卷是没有办法再向下扣分的。所以我很慎重地,请她重新考虑关于她想要学会蚵仔煎的这个念头。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如何做蚵仔煎!”
“你为什么非得学会做蚵仔煎不可啊?”
教心蕾教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想要学会煎蚵仔煎。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在无聊之际,天马行空想出来,然后借此打发时间的奇妙点子。
可是看着她不断地被油烫到、挥着汗在厨房里练习着时,我不禁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一直支持着她呢?
究竟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这个骄纵的公主,坚持做一件她根本做不到的事?
她想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告诉我其中的原因,良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然后从口中吐出了五个字。
“我要结婚了。”
哦,恭喜啊!是哪户人家这么倒楣啊?
“哦,恭喜啊!那……这跟你想学蚵仔煎有什么关系?”
原来,心蕾前几天和她的未婚夫——尹尚东的父母一同聚餐,言谈之际,尹尚东的父母问起眼前这个未来的媳妇会不会做菜,还问她会不会做中国台湾小吃,心蕾竟说她在这方面相当擅长!
就这样,心蕾被邀请在未来几天尹家的商界餐会中,好好地展现一下她在料理方面的手艺……
“你擅长做中国台湾小吃?哈!那我是不是能说戈巴契夫头发最长?”
“虽然我不会,可是我可以学啊!”
“学也没这么快好不好?你根本是打肿脸充胖子嘛!”
“这才不是!我只是要证明一件事而已。”
“证明什么?”
“天底下没有我俞心蕾做不到的事!”
证明这种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我其实很想跟她说,如果你需要靠蚵仔煎来证明自己,那你的人生未免也太可悲了吧?(何况你蚵仔煎又煎得这么糟……)
所以,我决定劝退她学做蚵仔煎的念头,不可能的事还是尽早放弃的好,省得我每次下午休息时间都要教你做蚵仔煎……很累人耶!
“太逞强了吧……你做不到的啦!”
“我做得到!我这才不叫逞强!”
“好吧,你这样不叫逞强,你这样叫‘非常逞强’!”
“你凭什么说我逞强?我明明学得会的!”
“你明明就做不到啊,真不懂你在坚持什么……”
“你难道没有过那种别人虽然说你做不到,可是你却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做,想证明自己一定做得到的心情吗?”
听到这里,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或话语来反驳她。
我怎么会没有经历过那种心情?
不然,当初我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不顾阿嬷的反对,然后大老远的从中国台湾跑来上海?
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自己做得到那个长久以来的梦想吗?
我的思绪不禁飘向三个月前,我正要从中国台湾出发到上海的那一刻。
直到现在,我仍忘不了跟阿嬷许下的承诺,忘不了对上海之行充满的希望,我忘不了当初那种梦想即将实现的兴奋感,那种从脚底颤抖到头顶的喜悦。
只是,所有的喜悦,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一切都变得出乎意料了……
从小,我就喜欢画画,还曾经拿过儿童绘画比赛第三名。
虽然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在做蚵仔煎的,或许是耳濡目染,阿嬷是拿着太白粉水和蚵仔往铁板上洒,我则是拿着颜料猛往纸上画。
大人都是这样的,小时候不管你会什么才艺,举凡画画、跳舞、演戏、弹钢琴、杂耍,大人都会鼓掌叫好。
可是一旦你想要把这些才艺当成你长大后的职业,大人们就很有意见了。
“画画当兴趣就好,又不能够当饭吃!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比较好啦……”
这是阿嬷最常对我说的话,仿佛画画是种多么不脚踏实地的行为。
可是她不了解我在画画里获得的,比卖蚵仔煎获得的更多。
如果我不画画,我大概没有办法度过那个孤单寂寞的童年……
我在高雄出生,小时候因为某些缘故,被送到台北由阿嬷带大。
一个小朋友离开熟悉的环境与朋友,你要他怎么不感到孤单寂寞?
于是我渐渐自闭起来,不跟班上同学讲话,也不跟所有的人讲话。
那一年,我才小学三年级,却已经对孤单有了很深的体会。
某位女老师发现我的自闭,送给我一盒二十四色的全新雄狮蜡笔。
我不记得她的脸,不记得她的名字,不记得她是哪一科的老师,却怎么样也无法忘记拿到那份礼物时的喜悦。
小时候阿嬷家很穷(虽然现在也是),根本不可能买蜡笔给我,顶多就是她向邻居要来的,人家用剩下到最后挤不出来的水彩颜料。她会把这些牙膏形状的水彩颜料收集起来,用铁槌一直敲、一直敲,把牙膏形状的容器敲得扁扁的,然后把敲出来的颜料装在夹链袋里交给我。
可是夹链袋的密封效果不是很好,每次我要画画时,那结成一块块的颜料怎么样也化不开,同学看到我装颜料的袋子如此奇怪,都纷纷笑了出来。
而我也越来越封闭我的心,如同那一块块坚硬无比的水彩颜料。
记得有一次,老师规定每个人都要带一盒十二色的蜡笔到学校。
可是我们家,哪里买得起一盒全新的蜡笔?
我不想麻烦阿嬷,只好自己找了个纸盒子,然后趁着放学,同学们都离开教室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在教室里寻觅着因为用到太短而被同学丟弃的蜡笔。
我把找到的蜡笔全放在纸盒子里,然后在第二天带到学校。
每个人都开心地握着手上全新的十二色蜡笔,我却紧抓着手中那个只装着五、六种颜色蜡笔的纸盒子。
今天的画画题目是“我的家庭”,老师要我们把家庭成员画出来。
我画着画着,这才发现我手中的蜡笔没有黑色,没有黑色,我要怎么画头发呢?
于是,我只好跟我旁边的同学张东民借黑色蜡笔来画,一开始他还很愿意,没想到借了几次,他竟开始不高兴起来。
“老师!秦朗自己的不用,都用人家的蜡笔啦!”
“秦朗,你为什么都用同学的呢?你没有带吗?”
我把那个破破的纸盒子紧紧握在手中,不敢让别人看到。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你说我看到那盒全新的二十四色蜡笔,怎么能不兴奋?
我从女老师的手中接过蜡笔,兴奋地看着,看着,又看着。当我回神想到阿嬷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礼物时,那个女老师已经不见了。
于是,每次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拿出那盒二十四色的蜡笔,然后把自己投入画画的世界。
或许我的朋友不多,可是兔子、大象、小狮子都是我的好朋友。
它们在我的画纸上陪伴着我,我陪伴它们在画纸上的大草原奔驰。
这张画被送去参加儿童绘画比赛,我意外地获得第三名。
阿嬷很开心,还请整条街的人吃免费的蚵仔煎。我也意外地从中得到成就感,因为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被人家肯定过……
俗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当我一心一意希望能闯出一些成绩,希望能在画画上有些成就时,我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道路似乎变得不是那么样的顺遂了。
上高中后我再也没有得过奖,也逐渐被升学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连毕业出社会后想以画画为生,也总会被阿嬷骂得臭头。
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我的画能够被出版,然后让很多很多人看到……
三个月前,我的小学同学张东民突然来找我,他说他认识一些大陆的出版社,想帮一些中国台湾有潜力的画家出画册。
我怎么能放过这样子的大好机会?
于是,我马上回家告诉阿嬷这个好消息。
“不行!去大陆一趟要花多少钱啊!何况又是为了画画这种事……”
我千拜万拜,差点连整箱的“国农”牌牛奶都拿来拜,阿嬷还是不答应。
我告诉她如果有人愿意出版我的画册,到时候会有一笔签约金,就可以贴补家用。
她拗不过我,只好“有条件”地答应我去大陆。
“好!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画画。从大陆回来以后,你就不要再跟我提画画的事,要专心帮忙卖蚵仔煎。”
不得已,我只好签下了这个不平等条约,并和张东民远赴上海。
原本张东民跟我说得天花乱坠,说像我这种实力,绝对可以很快找到愿意帮我出版画册的出版商,一定没问题。
可是头几天和他去找出版商洽谈时,不但处处碰壁,我的画甚至被某出版商的总编辑丟在地上,还大大地批评了一番。
张东民捡起了画,好言好语地安慰我。他直说下一家会更好,说不如先回旅馆休息,第二天再重新出发。
没想到第二天当我起床时,张东民竟然不见了踪影!
而我的机票和钱,也随着他的消失而不翼而飞。
所以,我只好来到幸福131打工。
在赚取机票钱的同时,也准备存一笔钱给阿嬷,当作我在大陆和出版社签约后所获得的签约金,对她也算有个交代。
只是,在此同时,我却有了另一个念头,我开始在心里面浮起了“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画画”的疑问。
如果我真的做不到,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趁早放弃比较好?
但这样子的疑问,很快就有了所谓的解答。
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去做?
那全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是可以做得到的啊!
所以,我似乎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心蕾,我们虽然生长的环境不同,却正在做着同样的事。
我笑了,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怎么那么傻,原来我在不知不觉当中,否定了心蕾,却也否定了我自己。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心蕾看着沉默了好一阵子的我。
她叉着腰,然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我摇摇头,再也没说什么,然后又吃了一口她做的蚵仔煎。